关予远远望着站在讲台那儿的汪沁,觉得她竟是如此遥远。遥远到难以触碰。
她多希望那个素不相识的汪沁愿意去4班,那么她的汪沁就会留下来,她们就不用再分开。
可,希望多强烈,实现就多渺茫。
“我想留下。”
字字清晰,柔和肯定。
关予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是那脆弱的玻璃般的希望吧。那女孩,不愿意呀。
按当初分班的计划,该去4班的就是汪沁。所以,她走了。
关予呆呆地盯着讲台,感到掌心迟钝地疼,缓缓张开蜷曲的手指,掌心已留下紫红的印迹。
就这样分别了吗?好不甘心啊。
4班、4班,关予蓦然想起被分在4班的越薪,和她同样是离分,为何会没有感觉呢?
当感情登上极点之后,必然会开始滑落。越薪,曾经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不例外。
此去经年,却不察。
小学时的友谊谁也不记得是如何开始,一起玩、一起聊天,每天互相说说话,莫名其妙就成了好朋友了。
但汪沁和关予以前的朋友都不一样,汪沁太好了,从不惹人生气,也不过分自我,而且她好像有很多朋友,因而每次关予看到她直直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即使汪沁有那么多朋友,但跟她关系最好的是我啊。
汪沁是关予在这个新班级唯一熟悉的人,现在那个人走了,她快要难过死,就像回到了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没有同桌,全班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搭理她,她好胆小,不敢和同学们主动说话。
内向的人总要花更多的时间融入新环境。
沉默着,沉寂着。旁边人影闪动,是谁缓缓落座。随便谁吧,不是她的话,任何人都一样,提不起关予的兴趣。
可那人真的是汪沁,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关予的意料。
“我可以留下来了。”汪沁说得极为笃定,目光笔直明亮,不能不使人信服。
霎时间,关予的思维被惊喜冲击得短路。
忘了问为什么会柳暗花明。
忘了问那名单是否只是空凭。
忘了问是经过了怎样的争取,又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甚至没有立即注意到、察觉出汪沁声音中一闪而过的苍凉沉重,无可奈何。
那刻,关予唇角带笑,眼睛发热,以为失而复得,以为虚惊一场,以为苦尽甘来,以为命运依然在眷顾。可就像再甘醇的牛奶在炎夏也会变质,友情,又怎能抵挡住时间和高温的双重考验。
只是还单纯。
不知道每一个微小的裂隙都是引发最终整体破裂的量变之一。
突破阻隔留下来,是汪沁为关予做的,但关予却没有什么能给她。
关予觉得惶恐,在和汪沁的这段友情中,她好像总是索取的一方。汪沁对她的好,她永远无以为报。
关予把汪沁写进她永远看不到的日记:即使未来山高水长,即使我们天各一方,她义无反顾的身影也依然会在我的心中回荡,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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