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秋山家的供奉没能阻止秋山君,不是因为这些离山弟子草草布下的剑阵,也不是因为洞府前的万剑大阵还在运转,只因为秋山君太快。
秋山君在出剑之前,似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没有任何利益考量,没有任何剑心自鸣,就像是看到有小孩子高处玩耍,险些要跌落时,很自然的伸手去抓一把,这样的一剑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太快,但很决然,很理所当然,哪里有人能阻止。
一声轻响,那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龙鳞剑刺进了他的胸口,然后贯穿而出,剑身上沾满殷红的鲜血,不再像先前那般明亮,却格外鲜艳,如初生的野花。
离山峰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山风在轻轻吹拂,这时候人们才听懂了这道山风的声音,不是无奈的叹息,而是不尽赞叹。
白落衡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转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秋山君的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秋山君脸色苍白,半个身子倚靠在白落衡身上,神情却依然平静,鲜血打湿了身上大半的衣衫,剑在其间,他的剑很快,很稳,也很准,贯体而出,却未破心脏。
白落衡的眼前只剩下这片鲜红,这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双腿有些发软,但咬着牙不敢倒下,她若是倒下,秋山君的剑也许会偏离方向,万一……
白落衡此时才知道她一次次倒在秋山君眼前时,他有多痛,她敢一次次倒在他面前,不过是仗着他爱她,知道他不会怪自己,白落衡才明白在这段感情中,自己有多任性,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搏命,那种痛苦远胜过死亡。
秋山君的剑只需要再移动一丝,他便会死去,秋山家主也终于懂了,脸色变得比秋山君更加苍白,他如今终于懂了秋山君的意思,为了秋山君,秋山家付出了太多,做了太多,准备了太长时间。
如果这是一场投资,那就绝不允许失败,因为秋山君死了,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如果不是一场投资,是爱,他又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天地,然后是父子, 这是自然至理,这是人间伦常,无人能抗,但秋山君先前说了父子二字,并不代表他就会被血缘亲情所困,相反,他要以此反攻自己的父亲,秋山家主既然能以父亲的身份要求他放弃什么,那他自然能以儿子的生命请求他放弃些什么。
父慈子孝,子肖其父,便是如此。
阳光照耀着离山主峰,穿过那些像锋利的剑光,落在秋山君身上,照亮了他苍白的脸,平静的眼还有被血染红的身躯,明媚而血腥,令人惊心动魄。
峰间一片死寂,始终无人说话,在这个时候,唯一有资格说话的,只有秋山家的这对父子,秋山君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回家吧,离山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秋山君看着父亲说道,他的声音很稳定,没有一丝颤抖,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其间痛楚的意味,他为了救苏离,在汀州城和汴安城连续对战,归来时,伤势也并未痊愈,此时又被利剑穿透胸膛,早已无法支撑,如果不是白落衡扶着,只怕早已倒下。
秋山家主的目光从那把穿过他胸口的剑移到他的脸上,眼里的失望情绪越来越浓,浓到极处便是淡,便是极致的淡漠,他看着秋山君说道:“秋山家为你付出了多少,才让你有了如今这些声名,结果你却用自己的生死威胁家族,哪怕让家族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秋山君沉默不语,秋山家主的身体微微摇晃一下,淡漠终究只是表象,他如何能够不怒:“我秋山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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