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
她一路上尽量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虽然有大波出来逛街的学生打掩护,可她还是怕被方知有发现。
她跟着他七拐八拐,感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自己跟在他身后的样子越来越显眼,只好跟一段就找一个遮挡物躲起来,这样反复循环。
最后他迈着脚步,进了一家店面的时候,裹着白色羽绒服的姜姜背后已经带上了湿意。
而方知有,进了一家面馆。
没错,上回带她来吃的那家。
姜姜想跟进去,可店面很小,她又怕太明显了会引起方知有的注意,于是就进了这家面馆对面的一家冷饮店。
她随便点了杯奶茶,找了一个临近窗户的角落坐下。这家冷饮店生意不温不火,此刻人很少。姜姜缩在椅子里,面前的奶茶插着根吸管,雾气朦胧。头顶有盏艺术性小灯,打下暖黄色的灯光,给穿着羽绒服的少女身侧都罩上了一圈柔软的毛绒绒的边。
她安静又小心地注视着街对面,店面的门本就不大,到了冬日又挂上了厚厚的布帘,姜姜并不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她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他平时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淡漠有礼的样子,可今天亲眼看到他和他母亲的互动时,他却一改往日的温和,语言刻薄,神情讽刺。
还有那次电话里传来的怒吼声...
方老师和他的父母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矛盾,才造就了今天的这副局面。
方知有要了碗牛肉面。
面条被老板摆上来,色泽浓厚,香味诱人,在桌上冒着热气。
可他垂眸盯着这碗面,却迟迟不动筷。眼底情绪低沉晦暗,淡色的唇紧抿着。直到蒸腾的雾气熏热了他的眼眶,低垂的睫毛粘上水汽,他才从一旁抽出一双筷子。
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强势,那样偏执,自私到极点。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妄图继续插手他的生活,还想强迫着他继续按她给他规定好的轨迹运行。
真的够了!
他想起那些仿佛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切都蒙了尘,生活好像一帧帧黑白录像片,单调又压抑。
后来终于有人出现,横冲直撞地闯进了他的生活,为他的世界填上了一笔又一笔鲜亮的色彩。
可...他的小画家,也因为她,离开了他。
他烦透了这种被囚禁着的生活。
面前的奶茶只残留着一丝余温,却还是满满的一杯,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空中飘起了雪花。姜姜再一次探头向外望,终于等到了方知有。她连忙伏在桌子上,用奶茶遮住了自己的脸。隔了一会儿迅速起身,追出店外。
地上的雪积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很轻。
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看雪花落在他墨色的发丝上,停在他的肩头,眼看越积越多,他却不曾伸手拂去,雪花渐渐融化,微微打湿他的大衣。
走到一个转角处,前面的方知有突然停下了脚步。
姜姜立即刹了车。
这是一条窄窄的巷子,年代久远。青石地板,走上去会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音。
方知有侧身靠在红砖砌成的墙上,从大衣里兜掏出了一支烟,递到嘴边咬住,又慢悠悠地拿出打火机,五指并拢挡在下巴前,熟练地点燃了烟。火苗传来的亮度有一瞬间染上了他的眉眼。
姜姜躲在暗处,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他。
她忽然发觉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猥琐极了,放学不回家,一路尾随这个男人。
但是没办法,她担心他,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找他,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于是只能以这种方式默默地探知他的情绪。
方知有:出来吧。
方知有摘下唇间的烟,手垂到身侧轻点两下,将烟灰抖落,烟灰掉进雪地,融化了雪花。
姜姜浑身绷紧,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半晌后,她才认命般地缓步走到他面前,头埋得低低的。
她的衣服太扎眼,他早就察觉到了。
可这个小姑娘大晚上不回家,跟了他一路,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他看着她的头快要埋进衣服里,停留眉间许久的皱褶都化作了一腔笑意。可他故意板住脸问:
方知有:跟着我干什么?
姜姜只觉他声音严肃,头脑一热,哪还分辨的出那深藏的笑意,到嘴边的谎话,又连忙咽了下去。
方知有:嗯?
语调微微上扬,在姜姜听来却是充满了压迫感,她瞬间缴械投降。
姜姜:我有点儿担心方老师。
声音细若蚊蝇,可他依旧听见了。
心里的笑意被压下。
他喉结滚动,想调侃般地开口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却又在喉间哽住。
因为少女抬起了头,在夜晚的背景下,她清澈的眼神格外认真,让他无法隐瞒自己真实的情绪。
仿佛有一股温暖的热流包裹住方知有,他被雪天冻僵的心脏渐渐回温,重新跳动起来。
失控的情绪被拉扯回来,他听到灵魂深处的小兽在呜咽,仿佛时隔多年终于得到了慰籍。
最后他开口,却只剩一句:
方知有:一起走吧。
姜姜的眼神顺着皎白的月光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被打上阴影,柔和了几分,却更让人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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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今天是1800,又是粗长的一章!小可爱们快来给我鼓掌哈哈哈ヾ(´∀`。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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