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花鸟市场，杜鹃叽叽喳喳，八哥扯着破铜嗓子，鹦鹉喳喳学舌，牡丹、月季、芍药争奇斗艳，柳绿花红，乱糟糟的一片。

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悠悠的打理花花草草，逗弄鹊儿，时不时发个呆，他的魂正环绕地球八十圈时，八哥叫了，“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一个刀疤脸走了进来。

“老大，来了？货呢？”男人回神，翻出一把椅子，“老大，坐！”

刀疤脸摇摇手，“货在码头，马上送到，你不要离开，准备联系买家。”

男人连连点头，“我不走，就守在这等货。”

刀疤满意的点头，就准备出门，男人叫住他，塞给他一朵红玫瑰，“老大老大，进花店不买花怎么行？不要引起怀疑，小心为妙。”

刀疤脸大笑，“老莫，还是你细心，哈哈，但是玫瑰花是什么意思？”

“哎，这不快七夕了嘛，应景！”

刀疤脸把玫瑰花别在胸前，笑着走了。

男人看着刀疤脸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之后，急忙转身匆匆走进店铺，拨打号码。

“喂，江警官，是我，莫相忘……”

今天上午，莫相忘送苟小明去新西方补习学校后，回到自己的花店。

他的花店本就没多少顾客，他也不靠卖花花草草赚钱，花店只是一个噱头而已，实际上，这是一个联络点。

组织有货送达就会将其伪装，藏在花泥中，暂放在花店里，再由莫相忘联系买家，买家会来买走所谓的“花泥”。

每周，组织都会给一笔不菲的“中转费”，刀疤脸就是他的上家，刀疤脸之上，似乎还有更大的头目。

莫相忘知道组织做的是违法的勾当，但是有钱赚，活的潇洒自在，管他那么多呢？直到前几天――

老大刀疤脸杀了与他意见不合的伙伴――苟富贵，而他莫相忘，与老大狼狈为奸。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些人连自己人都不会放过，有些人良心已经被狗吃了。

他莫相忘不想也不能成为这种人，可他没办法，他已经泥足深陷了。此时回头，公然反目，他可能就是下一个苟富贵。

他甚至不能报警，组织给每个人发的手机中安装了追踪器、窃听器以及……微型炸弹，谁敢报警，那简直就是在茅坑里寻黄金，找屎。

他只能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和他的狗哥站在一起，他们一起逃，一起躲，或者……一起死。

他想，“就这样吧，得过且过，好好对狗哥的老婆孩子，不至于死后无颜面对狗哥。”

在他心灰意冷，借烟消愁时，五个自称是警察的小鬼找到了他――

一个戴墨镜，大波浪卷发，烈焰红唇的大美女走进店内，指着地上掉落的玫瑰，“老板，给我来枝花！就这枝！”

美女身后还有两个小鬼，那个戴半边眼镜，骚气得不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外国人看了看那枝尚未开放的玫瑰，说：“什么花？这是草！绿油油的一枝，不是草是什么！”

还有一个像个受气包，脸上写着好欺负的人，结结巴巴的说：“阳姐，你、你的语气不、不对啊，这是买、买草，不、不是买老、老白干。”

莫相忘叼着烟解释：“这的确是花，玫瑰花，只是还没开放罢了，它真的不是草。”

他捡起玫瑰，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不小心掉了，给您换一枝。”他选了一枝含苞欲放的红玫瑰递给江阳。

江阳却没有接，而是四处打量他的花店，还有挂在墙上不会说话的八哥。

“大哥，你这花店不错啊，可惜顾客没几个。”

“是啊，这年头只有老年人来光顾，还喜欢讨价还价，唉，日子不好过啊。”莫相忘惆怅的吐了个烟圈。

“日子不好过，那为什么大哥还在这卖花？大哥抽的中华好像很贵啊！”

“呃……”莫相忘慌忙摁灭自己的烟，正想找个理由糊弄糊弄，他的花店又跑进来两个小鬼头。

可真热闹，平时一天有三个顾客已经是奇迹，现在是奇迹中的奇迹啊！

男孩跑进来，抱住江阳，大喊：“阳姐救命！澄澄要杀了我！”

其后，小女孩满脸煞气，漆黑的眸子仿佛浸着寒冰，又好像藏着水雾，“你别躲！有本事找打，没本事挨打！”

李西京做了个鬼脸，“就躲，就躲，阳姐罩我！不就是说你不像个女孩子吗？这么生气，不可爱了哦！”

假洋鬼子一扶镜片，教训起了李西京，“哎，你怎么能让澄澄生气呢？女孩子是要靠调戏的，但是澄澄她不算是女孩子呀！你怎么能调戏她呀？”

“小王子你等着，连你一块打！”

“好了，别闹了，回去我帮你一起打他们，”江阳摸摸程澄的头，把某个躲在她身后的家伙拎出来，“回去咱们仨，一块揍他俩。”

白柏拼命摇头，“我不、不，打架违、违法乱纪，我、我不敢。”

……

莫相忘手里拿着玫瑰花，看着这几个像是从幼儿园逃出来的家伙，呆了。

应该是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五个奇葩停止了打闹。

江阳不想再废话了，掏出警官证，莫相忘一看那小本本，脸都吓白了。

李西京冒出个头，“哟，大哥，你脸上擦了粉底吗？这么白，要是某个女孩子也像你一样搽脂抹粉一定……啊！我错了！饶了我吧！”

程澄揪住了李西京的耳朵，大有揪到天荒地老也不放手的架势，阴恻恻的说：“你再说一遍，我保证不打死你。”

“真的吗？太好了，我不用死了！那我说了……啊！你骗人！痛痛痛啊！”

江阳已经不想管他的死活了，自己作的死，哪怕哭着也要作完。

“大哥，您应该知道我们找你是为什么，您认识苟富贵吧。”

莫相忘低下头，坦然说：“何止认识，我俩打娘胎肚子里就认识了。我俩的关系，怎么说呢？他炸茅坑我点火，他偷白菜我扯蒜，他掏鸟窝我偷鸡，他抓螃蟹我钓鱼。”

“那你俩还真是狼狈为奸兄弟情深。”程澄放开了李西京的耳朵，她想起了小时候她和李西京也是一样顽劣，念在旧情，放他一马。

“是啊，可不是嘛，狼狈为奸。当年一起发过的誓：苟富贵莫相忘，有钱咱哥俩一起赚，有事咱哥俩一起担。我跟着刀疤赚了钱，没忘了狗哥，拉他入了伙，结果却害他送了命，呵呵呵……”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门口的八哥蹦蹦跳跳，它今天早上被李西京教会了这四个字，看见人就叫。

这只八哥被莫相忘调教了三年，愣是没学会说话，怎么今天李西京教了它三小时，它就开窍了呢？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莫相忘的回忆被八哥打断了，原来是五个奇葩又来了。

“嘿嘿，警官，来得真快！那朵玫瑰，刀疤已经带走了！”

“哟西哟西，你的大大的干活，大大的漂亮！”假洋鬼子给他竖起大拇指。

江阳给了他一脚，“你没事学什么东瀛话？还跟着神剧学？跟着动漫学不香吗？”

李西京逗着八哥，问了一句，“莫大哥，‘货’大概还有多久送来？”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也许明天，也许……”

“也许永远不会来。”程澄蹲着拨弄一盆薄荷，下意识接道。

莫相忘急忙说：“不不不，一定会送来的，我不会骗你们，而且我都按你们说的做了！”

“我们知道，澄澄她开玩笑呢！”李西京赶紧安慰莫相忘。

今天上午，莫相忘成功被策反，把他知道的东西，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作为回报，他们帮莫相忘拆了手机里的微型炸弹，在窃听器上动了点手脚，使其丧失窃听功能。并在一朵玫瑰花上安装微型定位器，让莫相忘想办法给他的上家刀疤。

做完这些，江阳决定去找钱甄铎，谁知道刚走出花鸟市场，莫相忘就来电话了，钱真多又被丢在了一边。

“这样吧，小程、老白、假洋鬼子，你们留在这，我和李道长去钱家。”

“好。”程澄言简意赅，找了把锄头给薄荷松土去了。

白柏和卡尔也装成花店的员工，侍弄花草，给鸟雀添食加水。莫相忘呆了几秒钟，他这花店可从没这么多员工，如果雇这么多人，他土都吃不起。

李西京蹲下，悄悄的说：“澄澄，别生气了好不好？等我回来给你买这盆草，呸，薄荷，好不好？”

“我没生气，我本来就不像女孩子，你喜欢哪个女孩子就喜欢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西京知道自己今天错了，程澄真的生气了，算了，错就错吧，回来给程澄道歉，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到她开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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