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涛上学的那一天,杜笙歌也离开了他的家,回到自己家了,那个印象里,冷冰冰的家,此刻,似乎也没那么凉薄了。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人为她拉起,依旧昏昏暗暗,杜笙歌把窗帘拉上,阳光有些刺眼,她凝视着窗外的草地,还是一瞬间放开拉着绳子的手,竹帘顷刻而下,遮住了外面的光辉与暖意。
杜笙歌卧在床上,沉沉睡了半日,两点多钟的时候,林晓闻打电话给她,听着电话那头清清浅浅的声音,杜笙歌也没了起床气:
“阿笙,你能来陪我吗?”
“好。”她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揉了揉细碎的发,尽量显得有精神一些,到林晓闻家楼下时,她看到守在窗边的林晓闻,一脸欣喜,有些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随后,杜笙歌自嘲地抿了抿唇,也仅仅是像而已,这条路上,能有谁单纯,或者一直单纯下去呢,可她有点自私,想让林晓闻一直单纯下去。
杜笙歌进入林晓闻的房间,天蓝色的墙壁,粉色的床单,桌布,一切都是那样美好,正如她眼中的林晓闻一样,过耳短发,此刻温柔宁静。
房间的窗户可以看见一条小河,碧绿色,像是一块翡翠,河边有白色黄色的小花,蝴蝶,蜜蜂,鸟雀叽叽喳喳,太好了,林晓闻看向杜笙歌,二人相视一笑。
“这样就很好。”她懂她的心,此刻也不再强调是不是一路人的关系。
林晓闻坐在窗台的坐垫上,杜笙歌坐在她的正对面。
“阿笙,你以后会做什么?”
“不知道。”这是假话,杜笙歌比谁都确定,顿了一会,她看向林晓闻,询问道,“那你呢?”
“去可可西里保护站。”
“是受了书的影响吗?”
“算是,它只是教会了我一些事。”
“比如呢?”杜笙歌淡淡地看着林晓闻,阳光的照射下,她的瞳孔很淡,有些晶莹,正如潺潺的溪水,林晓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却又笑了出来。
“你的眼里不太一样了。”一针见血,在林晓闻面前,杜笙歌伪装不起来,也不需要伪装,毕竟心意互通。
“是吗。”不是疑问句。
“阿笙,还记得彭野为什么会去可可西里吗?”
“当然,是为了赎罪。”笑着说完,随即,杜笙歌疑惑地看着林晓闻,有种不安缓缓升起。
“我做了错事,很大的过错。”
“人非圣贤。”杜笙歌只是说了这句话,孰能无过,林晓闻笑起来,只是这份笑容不坦率,很重很重。
“我以后,会成为战地记者。”杜笙歌还是说了出来,林晓闻没有很惊讶,“我支持你。”
两个女孩笑着。
“你想知道昨天的事吗?”林晓闻率先敞开心扉,杜笙歌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我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也许是因为情窦初开,我拿了半条命爱他。”
“你所能想到的卑微,我都做过。”尽管话语里还是带着些哭腔,但相较于昨天,杜笙歌能感觉到她在慢慢平复心情。
“他让我输了,所以我不希望你输。”
“我不会。”是不会爱,还是不会输,林晓闻无从考究。
只是杜笙歌还是一样的骄傲自负,一样的嚣张自信,林晓闻喜欢,但更从心底担心她的这份底气。
“好。”她还是没有多问。
“想听听这几天我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
“就在前些天,我爸扇了我一巴掌,我告诉他我初二发生的不太好的事情,校园暴力,他居然质问我,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和后妈结婚了,有了个孩子,连以前的房子都要走了,我其实从来没想过房产。后来我晕倒了,因为低血糖,他认为,我是故意的,是为了家产。”杜笙歌说这些的时候,语音很淡,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到甚至像在转述别人的故事。
“可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和你一样,也是家里宠着的小公主。”杜笙歌明显停了一下,寥寥几字,她竟有些畏缩了。林晓闻注视着她,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却也迟迟没有上前。
“所有人都很爱我,别人家都重男轻女,只有我家,爷爷因为我的出生,十里八乡,分了不少红蛋。可以说,我要什么有什么。”
“那时候,老家每过隔几周,都会有丰节,类似于现在的夜市,只是那时候举行在白天,我的爷爷可以因为我喜欢糖葫芦,买下全部的,我妈妈可以因为我想要魔方,把超市里有的类型都买一个遍。”
“在我小时候,我妈妈也喜欢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我买好看的粉色裙子,她那么温柔的人,也会为了我和在幼儿园欺负我的小朋友的家长大吵,甚至动手。上小学的时候吧,班里有位女孩子炫耀自己妈妈写的信,我气不过,也让我妈妈写,她真的写了,字很漂亮,后来他们离婚了,那封信,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我爸爸可以因为我喜欢常州恐龙园,带我去三次。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她对我的宠爱更不用说,都在生活起居里。”
故事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只有说到儿时,杜笙歌的情绪才开始有起伏,只是没有哽咽。
林晓闻起身,坐在杜笙歌的身边,这一次,她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没关系的,我在,我会一直在,剩下的路,我一定陪你走完。”
水中月,镜中的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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