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最终还是没有把孟宁生送回去。
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么听话的孩子,居然被父母卖了换钱。
穷人对金钱的渴望,甚至会出卖良知。
“宁生,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
孟宁生轻轻抱住姐姐的脖颈:“姐姐本来就是宁生的姐姐,宁生的姓和名都是姐姐取的。”
宁生这个名字孟初确实会想到,可她不敢冒领。
小孩子忘性大,对好的人加倍好,况且她从小身处危险,一旦抓住温暖,便不想再放手。
孟宁生知道姐姐是不相信她的,突然冒出一个小孩,说这些她没经历过的话,要她,她也不信。可她也很苦恼啊,她根本说不出自己是重生的事实。
上辈子姐姐走后没多久,她作为诱饵去与他们周旋,那时的她仅十岁。她是自愿去的。因为她想去报仇,只怪自己力量太薄弱,不能亲手杀了他们,也幸好他们被警察给抓住了,唯一的不幸便是其中一个人持枪反抗,为了保护警察叔叔,替他挡了子弹,但也算是光荣死去。
那时才意识到死不可怕,死前的折磨却异常痛苦,在死前人的脑子是清醒的。
那时候她便在想,自己这么短时间就已经很痛了,姐姐撑了这么久,那该有多痛啊!
他很遗憾,遗憾没有跟姐姐完整过完这辈子。
幸好,上天是公平的。
孟宁生环紧臂的手紧握成拳,脸上露出了异于普通小孩的沉着与坚定。
这天孟初不在家。孟宁生没有乖乖听姐姐的话,好好呆在家。
她熟练地爬上公交,坐过一站又一站,走过一家又一家,跨过田间。房间越来越稀疏,车辆越来越少见,道路两旁绿荫成蔽,在绿茵的身后,绿涛的滚滚,寒风吹过,掀起一道又一道浪花,安静和美。
孟宁生穿过片片稻波,拨开绿叶的尽头,只有一个小洋房,似一只孤雁远远伫立,冰凉又冷漠。
她打了个寒颤,裹紧了姐姐新买的衣服。
回想上一世,算了一下,那个坏蛋现在肯定不在这里,她要找这家的女主人,让她早日明白一切,给姐姐做一份保障。
门被打开,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惊愕的看向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她蹲下去,露出和善的笑容:“小朋友,是迷路了吗?”
孟宁生轻轻摇了摇头,抱住女人,头顺势埋进她的怀里:“妈妈,二丫好想你啊!”
女人将手上的油污擦掉,轻轻拍了拍上小女孩的背,语气异常和善,带着点无奈:“小朋友,认错了,我不是你妈妈。”
孟宁生使劲摇了摇头,激动地拔高了语气:“你就是我妈妈,妈妈!妈妈!”
女人微糙的手赶忙拭去她的泪,不熟练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着:“小朋友不哭,乖哦,告诉我阿姨爸爸妈妈的名字,阿姨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孟宁生,眼眶中满含泪水,欲掉不掉,死死盯着她,小鼻子通红通红的,一抽一噎的说:“爸爸叫蒋贵,妈妈叫蔡景仙。”
蔡景仙惊愕,随即和谐说:“小朋友好,有缘你父母跟我和我老公一个名诶。”
“才不是呢!”孟宁生拔高音量,呜咽道:“你就是妈妈!”或者打开智能手表,递给她看:“这是爸爸。”
蔡景仙看着照片里的人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可她之前又没有生过孩子。
孟宁生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蔡景仙袖子,鼻子一吸一吸的,脸上又是糊着泪,又是糊着鼻涕的,看起来格外可怜,她小声缀泣:“妈妈,我好冷。”身体还应景得颤了颤。
这一颤彻底打动了眼前温和的女人。
她牵起孟宁生的手,才发觉小孩的手这么瘦小,还这么冰,下意识皱起眉。
她让宁生在客厅里坐下,从厨房中端来刚煮好的热汤,小女孩也不顾烫不烫进往嘴里塞,引得她再次皱眉,她拿过勺子在嘴边吹了吹,温度始终一小勺一小勺给女孩喂下。
孟宁生喝着汤,忍不住两肩颤了颤,两滴滚烫的泪水,尽情地从眼眶中夺出。
蔡景仙擦掉她的泪水,心疼说:“小二丫,怎么哭啦?”
“妈妈的味道。”这一表现孟宁生没有在演戏。她真替眼前的夫人不值,明明这么善良,丈夫却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以后妈妈多给你做,不哭,好吗?”
孟宁生轻轻点头,笑着,抱住她的脖颈,嘴里呢喃:“好想,好想妈妈。”
“想为什么不来看妈妈呢?”
孟宁生不语。
蔡景仙上下抚了抚小孩瘦弱的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渐渐地女孩没了声音。
她低头看了看,轻轻地将孩子抱入怀中,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她细细端详女孩。
女孩长得不是十分俊俏,皮肤干燥暗黄,鼻子也不挺,手也不白,头发也乱,唯有这睫毛倒是像羽翼般扑闪扑闪的,很是灵动。
蔡景仙突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女孩也不错。
女孩像是进入了可怕的梦魇,睡觉都是皱着眉。
蔡景仙摸了摸她的头,女孩像有所感触般,身体不停的颤抖,努力的避开触摸,她嘴里在嘀咕着,发出抽噎声。
蔡景仙俯下身细细听女孩断断续续的话,心不住地颤了颤,眼中满是不可信。
小女孩声音越来越大,颤声越来越明显:“不要!求求你,放过我,爸爸,不要打了,二丫会听话的,二丫不跑了,不要把二丫卖给他们,二丫不要吸它,二丫会死的,二丫不想要死,二丫想要妈妈...”
紧闭的双眸涌出一滴又一滴热泪,颤动的羽毛被沾湿了一遍又一遍。
紧接着两张照片,从她的口袋中溜出,一张是小女孩满是伤痕的照片,另一张则是自己的丈夫,他在用枪射人,桌上还摆满了白色的东西。
蔡景仙刷的一下脸色惨白,拿着照片的手抖了又抖,她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出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这种勾当,那是条人命啊!
她越想越觉得这几年丈夫的不同,他的强势,他的狠厉,他的占有。
为什么一直限制性让她留在这荒无人烟之地?为什么不让她出远门?为什么不让她接触过多的人?为什么他渐渐对她产生了距离?这一切的一切的疑问,在这一刻都解释得通了。
她看向眼前的女孩,将胳膊上的衣袖向上拉,触目的伤痕如刀般刺入她的眼中,原本发白的脸又白了一层,心像是掉入谷底般,沉闷,悲痛,愧疚。
她无法再为丈夫开脱了。
她轻轻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满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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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小宁生:演技还不错吧?
孟宁生:她是好人。但为什么好人会和坏人在一起呢?
因为坏人原本也是好人,只是失了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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