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晨，苍穹泛着银白，太阳挤进了远处的山间，明亮却不刺眼的曦光穿过朦胧云霭，落在鳞次栉比的楼宇上。

程阎起了个大早，他小心翼翼地洗漱，又小心翼翼地开那扇千年老铁门。即便动作再怎么轻，还是发出了细微刺耳的摩擦声，程阎开那扇门用出了十七年攒着的细心与顾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没有吵醒他们的情况下出去了。

“他妈的终于出来了。”他吸了一口大清早的负离子，宿舍楼下是一大片草地和一排树，空气中隐隐翻卷着露水和青草的味道，这让他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他伸了个懒腰，正想走，便听见隔壁宿舍也传来了熟悉的摩擦声。程阎驻足，想知道这是哪位勤奋的大忙人。

沈焕很显然经常做这样的事，程阎斗争了半天的门他几秒钟便静悄悄的溜出来了。一转身，对上了程阎的眼睛。

对方早就在感慨老天对自己的眷顾了，真踏马是佛祖都希望我两在一起。程阎暗暗想。

“早上好~”程阎朝着沈焕摆摆手，“吃早餐吗？赏个脸一起呗。”

沈焕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又停下来，在几秒的思想挣扎之后，“好。”

听到答案的程阎幸福得想抱着沈焕就是一顿蹭，当然，不能这样。

饭堂离宿舍楼有一段距离，程阎努力在不让沈焕反感的情况下越靠越近，他侧头看看身边的人。

少年微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什么，白里泛红的脖颈暴露在程阎的视野里，深陷的锁骨一半隐没在衣领的阴暗之下，扣子扣得正正经经，却给足了遐想的空间。

沈焕留意到左侧锁紧不放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整理了一下衣领。程阎突然一机灵，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慌忙移开目光。

英中的饭堂有三层，一层没有几个座位，人流也多，坐那吃饭心里直泛咯噔，所以一层又被叫做冷板凳。沈焕眼神示意程阎和自己一起去九号窗打早餐，程阎有点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上了。

九号窗是一个带着金耳环的阿姨，看上去四十多岁，因为戴着工作帽，程阎不知道她的长相，但这位阿姨一定和沈焕很熟。

“诶哟小焕，今天这么早啊，看看要啥。”阿姨很热情，光从看见沈焕就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这一点来说。

沈焕回以微笑，回头扯了一下程阎的衣服，“要什么？”语气平缓，换个说法就是没语气，可程阎愣是解读出了满满的柔和。

程阎还沉浸在“柔和”当中无法自拔，潦潦扫了几眼琳琅满目的早餐，星目弯了弯，“你要什么我要什么。”

沈焕一顿，嘴角下压歪着头看他，一脸无奈。

好吧。

一换笑脸，“吴婶，来两份肠粉喝两杯豆浆吧。”

吴婶热情的说了句好，便把三盒肠粉分成了两盒，小心的推着满满当当的肠粉出窗口。

拿豆浆的时候，还不忘八卦“小焕，这是新同学？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帅哥？”

程阎听着这句话，有点期待沈焕的回答。

“是，新转学过来的。”

“诶哟！那可好，看着多俊呐！”

吴婶还没结束，看了一眼沈焕，在刷卡机上点着，“孩子，以后就来阿姨这个窗口打饭，知道不？”

“行啊阿姨，就冲您这声音这么甜我也得过来啊。”程阎笑眯眯地达到，心里想着不管事实与否，马屁必须得够！

吴婶一下子就咧开了嘴，“诶哟这说话说得。”

沈焕打完卡，笑了一声，示意程阎拿东西上楼。

楼梯上到一半，某反射弧后知后觉，惊讶的停下来看着沈焕。“你请我啊？”

沈焕满心无语，“一顿早餐而已。”

说完程阎就乐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诶嘿，校草给我买早餐~”

“快倒了，走着吧大爷。”沈焕盯着他的背影抿起嘴唇啧了一声，却无半点抵触，这是他自己也没察觉的。

他们找了个有风扇的地方坐下，“那个阿姨认识你呀？”程阎咬着筷子，从牙缝里钻出几个字音，“咋对你这么好。”

沈焕慢悠悠地搅着豆浆，他总喜欢把底下的豆渣搅匀了再喝，“邻居。”

程阎点点头，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肠粉，里面卷着肉末，味道还挺不错。

“那她打荤菜的时候会手抖吗？”程阎开玩笑的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不经常去那打。”

“为啥？”

“一起的人太多了。”

程阎没着急问，思考后点了点头，带这么多人去跑关系，就算是打饭也会遭冷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说白了就是程阎有着关于沈焕的十万个为什么，一顿早餐，吃了将近十五分钟。

他两到学校时，刚好六点，程阎看了一眼七班的们，发现根本没钥匙。

“你有钥匙吗？”

“没。”

“靠，那咋办？”

“这有。”说着沈焕就从班级栏里捞了把钥匙出来。

“靠，放这被拿了咋办？”

看着程阎的小眼神，沈焕从口袋里拿出了饭卡，“没事，没钥匙也能进。”

只见他把饭卡熟练地塞进了门栓的门缝里，那里已经因为经受了太多次的侵犯而变得斑驳不堪了，他捏着卡轻轻一推，门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开了。

“······”好吧，我没见过的高级操作。

沈焕盯着程阎挑起的眉毛，有点乐了，“其实不只是班门，这种锁的宿舍门也几乎每间都这样，别惊讶，以后慢慢习惯。”

程阎摇头笑笑，开始庆幸七班的宿舍们都是老旧一批的铁门。

进去之后，沈焕拉开窗帘，开了风扇，空调没到时间，幸好早上不太热，他看了眼程阎跑回九班的身影，又想着和程阎同班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扫而过，他拿起了英语书，又是那个热爱学习的学霸。

程阎把整张桌椅都拖了过来，拉开了七班的后门，毫不费力的推进了七班，最后落户在第二组最后一个。

“你坐这？”沈焕皱起眉头，虽然这位爷的身高确实应该做最后一个，但是明明还有五个组的最后一个还空着。

“嗯。”程阎推着桌子对齐沈焕的座位，鼓捣两下之后一手撑着沈焕椅背，一手成在沈焕桌子上，俯下身来，邪笑着说：“怎么，帅哥不给？”

沈焕下意识往后退，却抵上了冰凉的墙壁，这个暧昧的姿势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程阎意识到沈焕的变化，自觉地直起身子，收回了那坏痞痞的气息，把沈焕从狭窄的包围圈中放了出来。压迫感一下子消失殆尽，沈焕又调整回了面无表情。

“没，坐吧。”

程阎把他的敏感易变一览无余，只觉得可爱极了，要不是关系不允许，他差点没上手揉揉沈焕的头发。

事实证明做梦也不能乱做，有了这个想法，程阎这会已经想到了未来自己宠溺的揉揉沈焕头发的样子，心里滋啦啦起的一阵美好，他觉得实现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沈焕头侧靠着墙背书，时不时瞄两眼程阎，犹豫了会还是说出了口，“你以前哪个学校的？”

程阎从美梦中清醒，随手掏出一本悬疑书，“x市的。”

沈焕有点惊讶，放着更好的环境资源不要来我们穷苦的三线山区？

“x市的来我们这？”

沈焕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万一是发生了不好的事呢？你这不是扎人心了？

程阎扣下书本，拉着自己椅子往沈焕靠，看着沈焕这明明藏不住却想要包装的好奇的脸色，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斜着不住向上弯的嘴角。

“想知道啊？叫声哥，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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