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寻湆处与鸦羽竹（上）

被花草缠裹着的牌匾依稀可以辨明“寻湆”的字样，兰木旧质的门内生长着无数株沉睡着各类宠兽的眠铃花。

“欢迎光……”

黑发蓝眸的男子一身简洁的藏青云袍，经过易容修饰的眉眼带着如水轻柔的温和。

夜楹上前几步，轻轻抱住了这个记忆里的亲人：“小舅舅，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曦梦之都。

对不起没能救下父皇与母后。

对不起没能在当初振作起来。

对不起没能赶上最后的见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太没用了。

……对不起。

“……你的眼睛？”叶洵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隐者，怎么会不知道曦梦之界里发生了什么。

该哀怮的早就哀怮过了，他知道夜楹还活着，也知道夜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撼动幽夜。

因此如果夜楹没来找他，他甚至已经打算了先去大闹一场好让幽夜将目光从夜楹身上暂且离开。

从曦梦之都覆灭的那刻起，他原本的任务就不再重要，而保证曦梦后裔的续存，就成了最高的优先级。

而在优先级下，他可以选择自由行动。

在夜楹没有找上门的情况下。

拥有了一部分前世记忆的夜楹自然知道叶洵在谋划什么，所以她才会来得如此果断，即使现在她并不愿意见到那些熟悉的人。

“并不是什么大事，”夜楹说道，“小舅舅……我已经失去了父皇母后，曦梦之都也已经被全面清洗，我……”

忽然有泪，顺着避水的锦缎滑落脸庞，“曦梦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所以、所以可不可以请求你……别那么轻易地选择放弃？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片虚假的回忆，哪怕知道逝去的终究只是逝去，哪怕知道——

她还是想挽回——即使只能挽回那么一点也好。

“夜楹”的亲人还有，无论是夜洛还是幽竹。

“曦梦”的亲人，却真的一个都没有了。

无论是只能离开的还是永远离开的还是选择离开的。

……一个都没有了，一个都不剩了。

连在梦里见到都是奢侈了。

叶洵不知道夜楹是怎么知道他的所在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个人从曦梦之界流离到这里来的。

但他却知道，眼前的少女真的不是那个什么都知道却喜欢装作不懂的女孩子了。

那些年少轻狂那些顽劣肆意，都随着这场巨变埋葬，废墟与硝烟逼迫着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那些埋葬着血海尸山的真实里挣扎。

“……别哭。”叶洵一直都不适合哄孩子，所以以前夜楹还小的时候，见到他都亲近不起来。可偏偏这样的人对灵兽的亲和力逆天得高，就连魔兽也会在其面前放下屠刀。

但好在现在的夜楹也不是小孩子了，因此只是伤感了片刻，随后便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并没有忘记还有人在等着她。

“小舅舅，你有前往永夜之渊的办法吗？”

那里是曦梦最后的决战之地。

也是轮回开始的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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