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小悦放学回到家时,向冬哥在她家这边。他穿的是一件月白衬衫,衬托着他的脸色更黑。小悦记得先时他似乎没有这样黑,难道是当兵后晒黑的?他和姐姐蹲在屋东头的水缸边洗菜,两人一边洗一边说笑聊天,向冬哥面朝柿子树这边,小悦从柿子树下的青石阶一奔跳上来就望见了他,他也裂着个大嘴巴子冲她笑。
“小悦回来啦。”他招呼说。
小悦没吭声,顿了下脚步,小黄朝她冲过去,她伸腿把小黄挡在一边,低头往房里走去。
其实,向冬哥说话的声音蛮好听,可小悦硬是没听出来,总觉他像是在她面前陪着小心、讨好她似的。何必呢?她想,只要你俩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搞得就好像她这个妹妹可以左右他们的关系或者能左右他们的感情抑或是婚姻似的。
通常,她对向冬哥的招呼都只嗯一声,不置一词。这次自然不例外。她头一低,就急步回屋里去了。
那段时间,她没敢仔细正面瞅向冬哥的脸。他那张脸除了黑,也不帅,或者说跟帅不沾边;当然也不至于丑到很难看。她也不是怕,只是出于女孩子的害羞。她的目光经常只在他身上一掠而过,浮光掠影似的。因此,她对向冬哥好长时间并没很深的印象,只模糊有他这个人的影子;淡淡的,像一副水墨画,仅有一个粗略的轮廓。
小悦这态度,姐姐没看见便罢,看见了自然就不乐意了。不应声是个什么意思?不欢迎?不高兴?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她刚把书包挂到板壁的铁钉上,就听姐姐骂她了:“死丫头,向冬哥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她在屋里答:“听见啦。”
姐姐不依不饶:“听见了还不说话,哑巴了?”还想再责怪她几句,就听见向冬哥嗡声嗡气对姐姐说:“小愉,别怪她。你也是这么大过来的,小丫头只怕是害羞呢!”
“害羞?”姐姐揶揄道:“哟,还蛮懂女孩心事的嘛!”
向冬不敢接这话茬,只嘿嘿的笑。
饭已经做好了,爹妈并不在家。
小悦在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跟姐姐睡觉的房里,发现床上被子叠得十分整齐,像豆腐块那么方正,心知这是当过兵的向冬哥叠的,心里就突突跳,脸颊以及耳朵都红了,就断定这向冬哥只怕老早就过她们家来了。
姐姐好大的胆儿,竟偷偷把向冬哥带到了房里,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糟世人唾骂么?小悦吓的心怦怦跳。这要是爹妈进房来看见还得了?虽说两人在处对象,可黄花大闺女在自己家里胡来,还不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她心里有些气,怨怪姐姐好糊涂。她走到床前,故意把被子拔拉乱,甩开,像往常一样顺长的叠了。
她刚把被叠好,听见门前柿子树下柴垛上有丢柴响,扭头从纸糊的破窗洞望过去,见是她爹在那里,正在用汗巾擦脸,向冬哥弯腰在那里拢爹刚扔下的柴捆,往柴堆上码,一边跟爹说着什么。
她走出房,姐姐已不在水缸边。爹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家走,向冬哥在他身后跟着。小悦叫了声:“爹!妈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爹说:“你妈在后面出猪粪!”
“哦!”
小悦本想还问一下他们今天忙啥,见爹木着个脸兴致不高,便闭了口。她爹就是个闷葫芦,与她们娘三个一天都没几句话可聊。她存了个疑问在心里要问姐姐,知道她在后厢,蹦跳着往厨房这边来了,姐姐果然在这边,正在生火,洗锅,准备炒菜。
姐姐见她进来,皱着眉头瞅着她气恼地数啰:“你来干什么,没礼貌的家伙!下次再看见你对你向冬哥爱搭不理,仔细我修理你!还是读书的人呢,传出去惹人笑话!别人会说:孙家的二姑娘都读的啥书呀,把人都读傻了,见了人跟木头一样!……哼,我们家可没有不懂礼的人!”
“知道啦!”小悦撇撇嘴。多大的事,真是!不就是没叫你那“向冬哥哥”好吗?
姐姐这才缓和了语气问:“你的作业都做完了?”
“还没呢!”
“那赶紧去做,这儿没你的事!”
“我想问你件事!”
“问啥?”
小悦贴着她耳朵低声问:“说老实话,向冬哥今天是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的?”
姐姐眼神躲着她:“他……就在你前边一会儿……”
“你编吧!”
“我……我编什么呀……”
“我们床上的被子是谁叠的?你当我不知道么?”
姐姐顿时面红耳赤,吱吱唔唔道:“我下午有点困,小睡了一会儿,……他刚好来了,就、就帮我叠了……”
“哼!你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你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姐姐脸儿虽然红艳艳的,却拒不承认。
“没有最好!”
小悦捂着嘴巴笑:“你呀,胆儿是越来越大了,大了天去了!幸好是我看见,给重新叠了,如果妈看见了,瞧你怎么解释得清!”
小愉满脸通红,忙搂着妹妹的肩膀央求:“好妹妹,千万别声张知道吗?”
“现在知道怕了?”
“怕了怕了!我的小大人!”姐姐说着在她腮帮上亲了一口。小悦拿眼睛瞪她:“就讨厌你这张狂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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