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少年

前排提示：这章很长，节奏也很慢，希望你能耐心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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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1）班的老规矩，接下来运动会放假休息的三天里面一定有一天全班都必须出席的内卷活动。经过一系列讨论，班长乔倩提议，把时间定在今天刚刚结束运动会的一整个下午。

于是就发生了一下这一幕，刚刚吃完午饭回来拿书包准备开始放假的乌谙被绍逍拦了座位上。

“......”乌谙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到了班级群里乔倩发的通知。但他呆在这里也不会好好学习的，顶多和前面被乔倩敲起来之前的齐黑一样，睡得不省人事。

“都是睡觉，不如就在这里睡吧。一家人，整整齐齐。”绍逍摘下一只耳机，“还是说急着回去约会？洛芊芊下午约你了？她们下午不是要去画室画画吗。”

“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乌谙淡道。他扯起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

“哪里，我好歹是学习委员。”绍逍拉开位置，挡住他的去向。桌角摩擦声并没有让其他人分心，【沙沙】的笔声在教室盘旋。

哪有学习委员带头在班里刷视频玩游戏的。

乌谙黑脸，但还是乖乖回到座位坐了下来，头一埋，不再理会绍逍。绍逍耸肩，挪回自己的位置，心满意足地玩起手机来。

不知过了多久，绍逍注意到，天边已经渐渐吐黄，窗外的路灯一个个从叶隙间跳了出来。林海的影子慢慢爬上他同桌的肩膀，少年睡得沉，从趴着渐渐变成了面向自己。微红的鼻尖上挂着一缕碎发，耳机也有一个挂在了肩膀上。（1）班不亏是（1）班，睡觉也这么默契，环顾整个教室就只剩下了自己和李彬没睡了。

绍逍合上今天的笔记，折了个很丑的角塞回长城里面。动作很慢很轻，生怕吵醒身边这个没带耳机睡觉的男生。

再看向李彬桌上的时钟，时钟显示现在是傍晚，不知不觉都快到约定时间了。但是叫醒这人会不会被他揍啊。

绍逍想着，勾唇起了坏心思。他取来一张纸条，从长城的空隙里面一点点伸过去，就好像在打游击战似的。但还没等纸条碰到少年的鼻尖就见对方浑身一颤，睁开眼睛失神地望着缝隙里的绍逍。

背阴下的脸上写满了疲倦，长长的睫毛像是千斤重般压得那双眼睛半睁。看着就像是刚刚从生死间隙里爬回来一样。

“做噩梦了？”绍逍收回纸条，话音刚落乌谙又变成了平时那样，少年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缓缓爬起来，揉着眉心，没回答。

“该吃饭了。”绍逍放大音量，叫醒了其他还在梦乡里的学生，一个个打着哈欠艰难地爬起来，纷纷感叹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绍逍再看向乌谙说：“没安排的话，一起出去吃饭怎么样？”

乌谙摇头，背起包就往外走。

“哎，洛芊芊也一起去。”绍逍忙道。可对方连头都没回，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这一幕被全班看在眼里，纷纷起哄起来。绍逍恼羞成怒挨个把叫的起劲的人搓了遍，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可惜这漫漫长路上已经没了人影。运动会结束后很多人都决定回家休息享受这三天假期。于是原本沸腾的校园仿佛被拔了火，一下子被寂静吞噬。

一片冷清的树叶滑落在绍逍脚边，又被夜里的凉风吹向远处，不见那人背影。

绍逍回过神来，突然反思起来。为什么要追他来？这次明明是老朋友聚餐，叫上他不反而尴尬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不会是我也在没意识地情况下睡糊涂了吧。他暗暗庆幸乌谙这个性格让他没有答应来一起吃，否则一会尴尬地是自己。

他望着远处，默默地拨通了电话。

……

【干杯——】五瓶可乐撞在一起，一个小小的圆桌上坐着五个年轻人。

李彬一把揽过张琛的肩膀，像喝醉了一般喊起来： “弓长张啊——你一个人在那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你吃错药了？喝可乐都能醉，改天喝白开水别直接去了。”张琛用力推开这个发神经的大块头，骄傲道：“过得可滋润了，那边的老师教的其实挺好的，至少数学比老秃头教得好玩多了。”

“那也别松懈，你还是有考核的。”对面的男人说道，那是洛芊芊的亲哥哥洛洁，大了众人六岁，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够的社畜样。

“要是考核不过会怎么样啊？”洛芊芊靠在自己哥哥边上，懒懒的吃着烤串。

“我从你们校长那边了解过来的是，如果张琛在二中考核没过，高中毕业的学校就只能记录成二中学籍了，而且是一次就定下来的。但是在那里不仅考核能过高分通过，还能带动那边的学子学习成绩的话，会有额外的奖金和奖状荣誉。”洛洁回忆道，“等我转正成为你们老师了应该就能知道更多了，没准到时候是我来审核你们。”

“那在一中的呢？”洛芊芊开口。

“考核不过就退回二中，看表现回来。学籍就看他毕业那天在哪里就读吧。”洛洁侧头，“最近我听说你和那个转校生走得很近是吗。”

“哎对！洛洁老师，我给你打个小报告，他俩已经好上了！”李彬起哄，看向绍逍， “有证人对吧，绍爷。”

“关我屁事。”绍逍笑起来。

“走得近可不止我好吗，你绍爷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可比我久的多得多。”洛芊芊反驳道。

洛洁听着叹了口气：“你才认识他多久，了解他多少啊，这么草率。”

“就是试着谈谈嘛，这么帅的男生，不好嘛~”洛芊芊撒娇起来。

“那怎么不选我们，我们这几个帅哥天天在你面前晃荡，你怎么不心动。”张琛笑起来。

洛芊芊给了个白眼，接着绍逍突然蹦出来一句：“你说……试着谈谈？”

女生点头，一脸无所谓：“对啊，就是约定了，先谈个一周看看，他不心动我的话，我今后都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谈恋爱你当玩游戏是吧。”洛洁敲了敲洛芊芊的脑袋，“你这也叫谈？”

“我也觉得不像，他太像个完成任务的机器人了，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洛芊芊说着，“看得出来是一点都不喜欢我。”

“洛哥，哪天你要是受委屈了，我帮你出气。”李彬拍了拍胸脯，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

绍逍放下杯子叹了口气道：“你还一定打得他。”

“怎么，你和他打过？”张琛侧头，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绍逍不言，转移话题起来：“张琛，二中那里有他什么消息吗。”

后者沉默了一阵，长长地叹了口气：“谁知道呢，他在二中北栋教学楼里，我在西栋，初来乍到连二中传信鸽是那几只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你们要是有这闲心不如想想怎么考个好大学。”洛洁打断这段像极了电影非主流桥段的对话，“绍逍你们数学老师已经来教务处好几次了，你别太过分了，得有个度知道吗。”

绍逍嗤笑一声，无所谓地耸肩：“他当初这么没教师素养，我可不想承认他是我老师……有糖吗，有点想吃糖了。”

“乌谙并不是给你一颗过吗。”洛芊芊说道。

绍逍一顿，勾唇，一副洋洋得意：“他也应该给过你吧，给我来一颗。”

“才没有。”洛芊芊叹气，“我也懒得要，我俩应该是凉了。说起他来，一会我还得去见他，还他笔记本。”

“见什么见，今天晚上有复诊差不多吃完了就和我一起早点过去。”洛洁说道， “不然我这一趟白跑了。”

“好好好~”洛芊芊也没辙，毕竟这是来自亲哥的压力，突然她灵机一转，“绍爷，一会你帮我带给他呗。”

“为什么是我。”绍逍显然不想跑这段路，“车费你给我报销？”

“因为你不是和他很熟吗，再说我这几天帮你拦刘妍妍的可累了。”女生坏笑道， “突然感觉你比我更像他对象了。”

说完就被洛洁的咳嗽声打断，洛芊芊也知道洛洁的意思，闭上了嘴。

这餐终于是在几句家常里面吃完了，绍逍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边才刚刚染上红妆。洛洁先一步开车带着剩下的三个人离开了店门口，只留下绍逍一个人往目的地走去。看地图上走过去也不远，也就走个四十来分钟。

A市这么大，他还没在南区这里散过步，平日里顶多打车来这里吃顿饭就走，这次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慢慢走过去。

他一只耳朵是耳机里灵动的鼓点，一只是桥洞下的细细流水声和风声。空气里飘来家家户户的烟火味，还有阵阵青草香。对比商业化自己家那边的北区，这里可太适合养老了。

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吗。还挺合适的，生活速度这么慢。

绍逍一路潇洒地转进一个小巷子，里面有一家开了好几年的小超市，绍逍一向对那些潮牌超市没什么兴趣，毕竟他也不喜欢逛超市，可转念一想，乌谙的糖会不会就是从这买的?于是他迈步走进店里。

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古老的味道，这个香味他只有在回忆里奶奶拉着自己去买麦芽糖的时候才闻到过。店里的老板是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头，他弓着背，见绍逍进来了，笑得露出了已经掉了好几颗的牙。

“来买糖啊。”老人从柜台那边起身，扶着桌子走到一个角落里拿出一袋五彩缤纷的糖果递过来，“哎哟，怎么这么高了？”说着拍了拍绍逍的屁股。

“？”绍逍才反应过来，这老人家应该是认错人了，忙开口解释。

老人侧着身，耳朵尽可能贴到绍逍嘴边，这才知道认错了，自己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这店里面经常有个和你一样年纪的学生过来。爷爷眼睛不好，莫怪罪。”

“哪里，话说爷，您这里还有这个咖啡味的糖吗，我也想要点。”绍逍不在意站在那看着这个老人，堆满皱纹黝黑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脸，花白的头发和睫毛让他看上就不由得让绍逍打心底里尊重起来。

“加菲味的是吧。”

“不是，是咖啡，这两个字读咖啡。”

“哦哦哦哦哦哦，我又给忘掉了，明明乌家小子教过我的，我这记性。”老人笑起来，“这个月不多了，我得给我们那的阿谙留点，爷爷可能就只能给你拿几颗了。”老人驼着背，从已经褪色的蓝色的围裙里掏出来一袋褐色的糖果。

“阿谙？是叫乌谙吗？”绍逍问道，接过零星的几颗糖。看得出来剩下的应该都是给乌谙的。

“啊对对对，哟，看这样子小伙子你是他同学啊。”

绍逍笑笑：“是啊，我是他新同桌。”绍逍掏出手机，准备付款。

老人不解：“小伙子，爷爷不会搞这个。”老人笑起来：“什么扫码付款是吧，阿谙给我搞过一个，但是那张纸找不到了。”

糟糕，我身上没带现金啊。

绍逍一愣，刚准备把糖放回去，就被老人推到怀里。

老人搬来一把椅子：“爷爷不收钱，送你了，就这么几颗爷爷看都看不清。有空多来和我聊聊天就好了。”

绍逍突然鼻尖酸，他看着老人坐在门口，余阳洒在那把已经翘出几根藤草的藤椅上，照在这个孤单苍老的背影上。

照着这条古老的小街上，他从来没注意过的地方。

A市南北差异这么大吗。

他在一旁蹲下，和老人唠了几句，才发现这个老人不是没有子女而是舍不得走。这条街上的每一木每一草都已经成了他的儿女，自从一只耳朵聋了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七十年如一日，变的只有身边的人。

老人聊起乌谙就好像是聊到了自己的孙子一样，眼里全是暖暖的笑，干如枯井的眼底又泛起波光粼粼。从老人的只言片语中，他能听出来乌谙很受这里的人的欢迎，但是他家里人对方却只字未提。绍逍也不好问。

“好了，爷，一会你说他要来的对吧，能帮我把这本本子给他吗。是他......朋友给他的。”绍逍顿了顿，还是决定起身。就不亲自送了。

老人在临走时还想多给绍逍塞几包零食，还好绍逍性子强硬，只接下了几颗糖就堪堪从一大包零食里挤出来。好好道了别之后绍逍往里走，准备绕出去，希望自己别被乌谙撞到。现在自己两袋鼓鼓着实有点不好看。问题还是没收一分钱的那种。

他靠到墙上，头一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不能收这些东西的。

“汪！”脚边蹭上一只棕色的狮子狗。微卷的毛上不是很干净，而且还没有牵绳。他蹲下来，这只狗仿佛是一只社牛，立马往自己身上蹭。绍爷虽然喜欢猫但是他不讨厌狗，算是是一只脏兮兮的散养狗。他从兜里掏出刚刚得到的火腿肠给狗子打开。看着那充满渴望的眼睛，绍逍笑起来。拿起一边的树枝，向远处抛去：“捡过来，就给你吃。”

“汪！”这狗很聪明，马上跑过去捡起来。突然不再过来。

绍逍抬眼往狗子看的转角看去，那个里缓缓走来一个声音。高高瘦瘦的，裤腿被好几只猫狗蹭着，寸步难行。

那个熟系的人影没注意到自己，一心一意地从这群祖宗里面抽出腿来。走进刚刚自己在的小店里面。这条冷清的街道上立马响起一片猫狗叫声。就像是在欢迎他的回家。

男生笑着和老人聊着天，把手里的茶叶递了过去，头还给老人揉了揉。老人笑得更开心了，把兜里的糖连着本子都掏给了少年，少年也拿出现金付账。刚付完钱就听见旁边跑出一个小女孩。

看到女孩后，少年转头，绍逍这才看清这整一张笑脸。真的很漂亮。夕阳在背后，透过发丝，给人赌上一层珍珠色，那双平日里冷冰冰的眼角好看地弯着，眼里闪着光。一双薄唇慢慢勾起，柔声说着什么。

这是绍逍第一次见到这么温柔的人，反差之大让绍逍直直愣在原地。这次要是不来，恐怕这辈子都看不到这样子的乌谙吧。

乌谙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挂件，放到女孩手里女孩乐得忙喊周围的小孩子一起来看。乌谙看着这一幕，眼底溢满温柔。

绍逍动了动喉结，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特别的人，就好像从黑白墨水画里走出来的人，画面里最显眼的人。

好，

好，

好......

绍逍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他夸不出来，就觉得应该再多看会。

可惜，对方当然不愿意，乌谙的目光投来。

这才让绍逍反应过来，自己脸的半边和手里的火腿肠都已经被这只狗舔的湿漉漉的。他立马低头，抱起狗就往脸上挡。

“哎！”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叠报纸攻击。

绍逍堪堪躲过，就听见后面的女人叫到： “来人啊！偷狗了！”

大姐！你看清楚好吗！

绍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跑起来，无处可去，只能往乌谙那边跑。他迅速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往乌谙身边冲。

只要我速度够快，他就认不出来是我！

【飒——】绍逍使出吃奶的劲，迅速擦过乌谙身边时，竟然闻到了一股甜甜的糖味，还有短短的一声轻笑。

等他清醒过来人已经在巷子口了。那大妈也没有追上来，只有箱子里吹来的徐徐凉风，凉风吹在绍逍发烫的脸上，男生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心口像是在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地想要独立跳出这个身体一般，他一屁股在街边坐下。

手不停的搓着自己的脸。

糟了。

这天气怎么突然这么热。

【未完待续】

节奏很慢，希望你们愿意慢慢看他们感情的升温，就像乌谙带给绍逍的那样，慢慢的慢慢的，注意身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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