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拼命的抹着自己的眼泪,试图寻找同情,可在场的面试的几个人都是秦以辞的舍友,而面试的新生又被秦以辞吓住,一时之间,屋内除了那姑娘啜泣的声音,就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抽抽搭搭的从讲台上走下来走出去,竟然还真的轻手轻脚地帮秦以辞关了门。
蔡木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身叫人:“下一个是……”
仅剩的几个硕果齐齐对视一眼,趁着蔡木还没来得及叫人,飞快地拿起衣服从后门溜了。
那速度,跟屁股上着火了似的。
蔡木:“……”
蔡木都快哭出声了,他好不容易给秦以辞找来这么多人,可秦以辞凭借一己之力愣是把所有学弟学妹全部都送回了家。
偏偏罪魁祸首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还淡定的在那里转笔。
接着淡定的站起身,看向猫着腰正准备逃走的好姐妹二人组开口:“沈抒意。”
沈抒意和董夏槐两个人做贼被抓住,猫着腰的姿势都没变,一起僵硬的停在了门口。
半秒钟后,董夏槐拍了拍沈抒意的肩膀,一身正气:“姐妹珍重,你我就此别过,组织会永远记住你的,加油姐妹,面对疾风吧!”
话音未落,董夏槐头也不回的开启疾跑,飞速溜掉。
沈抒意:“……”
太真实了吧!
屋内只剩下五个人,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沈抒意的身上,气氛凝重中带着尴尬。
沈抒意无法,直起腰,转身,微笑:“学长,我就是来……”
看看热闹的。
“你报名了吧?”秦以辞打断她的话。
沈抒意:“你当初跟我说凑个人头……”
不就行了吗?
秦以辞恍若没有听到:“报名了,人也来了,不是来面试的吗?”
沈抒意:“……”
学长,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秦以辞双手抱胸,斜靠在桌子上看着小姑娘,让沈抒意错以为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然而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秦以辞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勾起一个痞里痞气的坏笑:“我记得学妹还欠我一份儿检讨。”
沈抒意:“……”
秦以辞低声笑:“上去,按流程来。”
沈抒意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刚要发作,只听见男狐狸精不轻不重地说:“好好想想怎么讲,讲完了学长就不要你的检讨了,怎么样,只赚不亏的。”
沈抒意感觉这话她好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一次自我介绍可以顶掉一份儿检讨,听起来应该……
不亏!
她再一次和秦以辞确认,生怕着心肠坏的家伙出尔反尔,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真的。”
秦以辞懒洋洋的道:“学长虽然不是个好人,可学长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抒意一想也是。
她看了看黑板上的四个问题,对于学习过播音主持的她来说并不是很难,反倒是黑板上的字迹吸引起她的注意,笔锋犀利,横竖撇捺,都带着一股锐意。
她从容的走向讲台。
秦以辞轻声笑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
这一笑,三人组除了蔡木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秦以辞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尤其是刚刚,才把别的小姑娘怼的说不出话眼泪直流,可面对沈抒意的时候,那声音,那音调,温柔的简直不是秦以辞啊!
三个人之中,唯有蔡木最为淡定。
他可是见证了秦以辞找人家妹子要电话号码的男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好不好,蔡木不屑的鄙视着自己舍友,切,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男人。
沈抒意站在黑板面前,看了下上面的四个问题,她只需要回答前三个即可,毕竟是学播音主持的出身,在进入a大之也接受过艺考的集训,上台发言对于她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沈抒意有条不紊地说道:“各位学长好,我叫沈抒意,播音主持专业。”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字正腔圆,声音很软。
秦以辞没有再转笔,打开了笔记本,似乎是准备记录。
沈抒意一本正经地瞎掰:“我想要加入辩论队,是因为辩论是一项能够考验人临场反应能力的活动,可以通过自我表达阐述观点,锻炼自己的语言能力;辩论对于我来说,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我通过辩论而感到快乐,我通过辩论来体验生活,我通过辩论来提升自己,每一段人生都应该有其最美好的事物,而我希望这段精彩,是辩论队带给我的。”
蔡木点了点头。
他大概了解了秦以辞为什么选择了沈抒意,虽说这个姑娘的回答对于之前的人只是相对精彩,但胜在逻辑清晰,语言流畅,层层递进,这对于辩手来说,是最基本的条件。
然而光是这样,能达到这种条件的人就很少了,更别提,他们还要得对辩论感兴趣。
秦以辞写下几个字,微微笑了:“很不错。”
蔡木:“……”
虽说人家小姑娘是真的不错,可你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前面那几个妹子都被你骂成什么样了,到沈抒意这里也太温柔了吧!
和他有同样想法疯狂吐槽的还有另外的两个舍友。
秦以辞道:“那接下来,我们进行最后一个自由问答的环节,这样,我准备一个辩题,我们两个各站一方,你先选,怎么样?”
蔡木心里“咯噔”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秦以辞这根本就不是在跟沈抒意客气,而是先给个甜枣再跟她个棍子,对待其他人是随便怼怼就完事儿了,而面对沈抒意的时候,这家伙是想来真的啊。
但秦以辞毕竟是秦以辞,他是在场四位导师之中唯一一个真正是辩论队的人,一个真正的王者。
真正的王者用笔尖敲了敲笔记本,似乎是在思索着用什么辩题。
好一会儿,秦以辞还是给出了那个压在心底下的辩题:
“辩论的题目是,梦想与现实,哪个更重要。”
“对方辩友,你先选。”
沈抒意三岁的时候,因为爸爸总是不回家陪她,故意使坏,将沈程睿放在书桌上的验算数据折成纸飞机扔到了窗外。
纸飞机飞出窗外的时候,她在窗户的倒映中看到了爸爸生气的脸。
那是沈程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手打了她,小小的姑娘看着火急火燎出门找数据的爸爸,顶着红红的屁股,觉得自己竟然不如一张破纸重要,委屈的哇哇大哭。
虽然那次沈程睿在之后给她买了好吃的糖果,又抱着她哄了很久,但那件事还是成为了沈抒意心中难以抚平的烙印。
后来长大,听到别人口中的父亲,一位伟大的物理学家,所有人都敬仰他,钦佩他,她也隐隐知道了,爸爸在做的事情,是全世界最崇高的理想。
再后来,男人抱着她,给她看那些她并不能看懂的数据,告诉她,这张纸可以让人类走向一个新的历程。
也就是那个时候,沈抒意知道了,她的父亲,是一个可以为了理想牺牲自己性命的人。
他是一个崇高的人,崇高到她靠近他,都会觉得不够真实。
得知沈程睿去世的那天,是一个大雨天。
暴雨呼啸,乌云密闭。
向来温柔贤淑的妈妈站在失去理智,痛苦刺激她的耳膜,她听见妈妈撕心裂肺的问别人沈程睿到底在哪儿,却无人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绕过她的妈妈,去整理男人在实验室最后留下来的东西。
还是那堆所谓可以让世界改变的资料。
可在沈抒意眼里,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废纸罢了。
可就是这些废纸,她连拿走的资格都没有,那些人告诉她,它们是绝密资料,她不可以带走。
最后还是在科学院工作多年的父亲的老朋友,一位姓陈的教授将沈程睿的日记本递给了沈抒意。
每一页都有日期,但内容却不是日常的生活,仍旧是她看不懂的公式。
她带着日记本离开,从此故意不去看沈程睿的新闻,也从来不肯在网络上搜索任何有关沈程睿的信息,像一个鸵鸟一样缩在自己的保护区,一直到,沈心愿给她补课的时候,偶然看到落了灰尘的笔记本。
被称之为天才的小姑娘双眼狂热,并问她,愿不愿意让她继续沈程睿没有做完的实验,让他的名字永远被历史铭记。
她考虑了很久,才说了声好。
她无法背负沈程睿的理想,将它寄托给别人,做了一个快乐的现实主义——享受当下,快乐生活。
同样也漫无目的,没有规划。
若问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跟她说什么?
梦想。
若问她平生最害怕听到别人跟她说什么?
还是梦想。
她是个没有梦想的人,此刻却要在这里讨论梦想和现实哪个更重要的辩题。
压在心底里最深处的倔强迸发,她倒是要看看,秦以辞那张嘴到底能说出什么花。
到底为什么,为了虚无缥缈的梦想可以付出所有,乃至生命。
沈抒意抬起头,直视秦以辞:“我选择,现实比梦想更加重要。”
那双眼睛里,是秦以辞从未见过的战意,秦以辞起身:“那么对方辩友,我方观点,是梦想比现实更加重要。”
一对一攻辩,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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