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抒意是被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的。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手机, 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9:47分,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 沈抒意翻了个身, 闭着眼睛赖了一会儿床,挺尸一样坐了起来。
她又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大概五分钟, 才感到浑身上下紧绷的难受, 动了动胳膊, 才发现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衣服上带着一股酒味, 还有一点混杂的劣质香水味, 以及一点点烟草味。
哦,对,她昨天晚上去酒吧来着。
沈抒意揉了揉太阳穴, 从床上爬了起来, 余柔和辛小蕊有课,并不在寝室中,董夏槐的窗帘还拉着, 应该是还没有起床。
沈抒意快速的冲洗了一下并换了套衣服,收拾好了自己,离上课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敲了敲董夏槐的床头, “夏夏,起床,马上就要上课了。”
帘子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董夏槐和沈抒意一样,闭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她迅速地打开帘子,从床上滚到沈抒意的怀里。
“呜呜呜抒抒,我全世界最可爱的抒抒,今天的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沈抒意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推开董夏槐,做一个莫得感情的舍友:“哦,你不说我还忘了,董夏槐同学,你大学四年都没男朋友了。”
董夏槐:“……”
太狠毒了吧我最爱的抒抒。
董夏槐试图使用眼泪攻势,但沈抒意不为所动,对于这位嘴上说的好听一遇到秦以辞就逃跑的小叛徒,沈抒意采取了坚决不信她的鬼话的政策。
董夏槐呜呜了半天,见沈抒意一点反应都没有,董夏槐小心地扯了扯沈抒意的袖子:“抒抒。”
沈抒意也没真想跟她生气,她戳了下董夏槐的脸颊:“你四年男朋友都没了,我还跟你计较什么,好了,赶快去收拾收拾,马上就上课了。”
董夏槐嗷呜了一嗓子,还不忘记讨好的蹭了蹭沈抒意的脸,连蹦带跳的跑到了洗手间洗漱去了。
说起来,董夏槐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她热情,大方,性格开朗,相处起来也很让人舒服,除了有点颜控,唯一的缺点就是遇见秦以辞的时候怕的跟狗一样。
沈抒意也不知道秦以辞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而且,昨天晚上好像还是秦以辞把她送回来的。
沈抒意酒量极差,别人一杯倒,她是一口酒就懵逼,而且喝完了之后什么也不记得,最多也就是记得点印象。
她的记忆停,停留在董夏槐看到秦以辞落荒而逃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就很模糊,基本上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问一下董夏槐。
“夏夏,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
董夏槐洗漱的身影猛地一抖,她僵硬地回过头瞅了沈抒意一眼,沈抒意正在涂润唇膏,并没有注意到她。
董夏槐小心翼翼地:“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
沈抒意:“嗯?”
在沈抒意的印象中,她虽然不能喝酒,但从来都没有过耍酒疯的前科,一般情况下她喝了酒都是直接倒下睡得,而且她醒过来的时候衣服都在身上穿着,估计也没发生什么事儿。
沈抒意问:“我就是问一下,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董夏槐捡重点说:“是秦学长,他托蔡木给我打电话去接你,我好不容易把你拖上来,想帮你换衣服但是实在搬不动你,所以……”
还真是秦以辞。
沈抒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又欠了秦以辞一个人情,这样对于她加不加入辩论队这件事,又要重新考量了。
沈抒意拿起书,站在寝室门口等董夏槐,不再说话。
上课的地点在4号楼五楼,沈抒意和董夏槐一人买了一杯豆浆找到了教室。
教室内来的人已经很多了,还有很多他们不认识的其他系别的同学——这堂课是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一般情况下都是好几个班级一起上课,每周只有一节。
沈抒意和董夏槐选了一个中间偏后的位置。
这里既不会离讲台太远,也不会被老师盯着。
沈抒意才坐下没一会儿,一双白皙的手敲了敲她的桌面,沈抒意抬头,是岑默。
少年露出了两颗白牙,笑的暖洋洋的,他晃了晃手中的奶茶,对沈抒意说道:“沈抒意同学,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请你喝奶茶。”
沈抒意一怔神儿。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在面试,比了个剪刀手被秦以辞骂的狗血淋头的姑娘。
然后,她旁边就有人坐下来了。
窗外的阳光很足,阳光打在秦以辞的侧脸上,让沈抒意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睫毛。
很长,很翘,对着阳光,美的不行。
美的不行的学长将手中的一袋儿东西甩到沈抒意的面前,他挑了挑眉毛:“来吧。”
沈抒意:“?”
沈抒意一头问号,这又是整啥呢。
塑料袋内是刚出炉的小笼包,还冒腾腾的热气儿,若就是几个,沈抒意可能还觉得那是秦以辞带给她当早餐的,可他足足装了半个袋子的小笼包,让沈抒意又有点懵了。
董夏槐同情地看了沈抒意一眼,果断的转过了头,假装看不见的样子。
三个人,齐齐忽略掉了笑容凝固在唇角的岑默。
倒是沈抒意还发现了眼前有个影子,她礼貌又客气的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有人了,感谢您的奶茶,但是我不需要。”
她也没问为什么秦以辞要跟她一起上课,面对男狐狸精,她连好奇心都没有。
董夏槐吸了口凉气,她怎么感觉沈抒意拒绝班长的语气和昨天秦学长拒绝妹子的语气一样一样的,差距就是抒抒还稍微客气点?
她偷偷瞄了一眼两个人一眼,沈抒意低下头翻书,而秦以辞的目光始终黏在沈抒意的身上,温柔缱绻。
董夏槐打了个寒颤,她怎么会用到温柔缱绻这个词?
这他妈绝对是她瞎了。
岑默咬着嘴唇站了一会儿,勉强的笑了笑,走到了一边儿,只是攥着奶茶的手,捏的发白。
岑默走后,沈抒意开始对着一大袋子小笼包发呆,她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秦以辞到底又在搞什么骚操作,干脆破罐子破摔:“学长,你这又是闹哪样?”
上课铃上响起,老师进门,周围的声音慢慢静了下来。
教思修的老师是个可爱的胖老头,他笑眯眯的站上讲台,翻开书,开始讲课。
秦以辞压低了声线:“不是你昨晚跟我说要吃小笼包吗?”
沈抒意更懵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鬼话?
秦以辞眼睛里漾满了笑意,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看来学妹是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沈抒意满脸疑惑:“我不记得了。”
秦以辞轻笑:“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好了,昨天晚上你喝多了,你的舍友把你扔下跑了,学长好心把你送到寝室楼下,可你死活都不走,还要吃小笼包。”
沈抒意:“?”
秦以辞继续道:“学长跟你说,太晚了没有小笼包,你却不依不饶,死活抱着学长不撒手,学长没办法,只能答应你明天早上给你带,你这才放了手。”
沈抒意:“……”
抱着……秦以辞……死活不撒手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
秦以辞笑了笑,看着佯装冷静的沈抒意,又给了她最后一击:“放手了之后,你跟我说今天要给我表演连吃五十个小笼包,吃不完……”
秦以辞实在是忍不住,嘴角愉悦地勾起:“你就叫我爸爸。”
沈抒意:“…………”
沈抒意麻木的扭过脖子,以一种询问的目光看向董夏槐,夏夏同学捂住了脸,用他说的都是真的的眼神回看沈抒意,点了点头。
董夏槐看着满脸绝望的沈抒意,内心叹了口气。
她都说了,抒抒是不会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秦以辞敲了敲桌面,提醒沈抒意回神,那笑容在沈抒意的眼里看起来丧心病狂极了:“学长已经把你最爱吃的香菇鲜蔬包、牛肉粉丝包、和学校南食堂的肉丁烧卖贴心的混搭在一起了,学妹,趁热吃呀?”
沈抒意在听到学校南食堂的肉丁烧卖的时候,内心对秦以辞说的话已经确信了——她昨晚去酒吧之前,思考明天早上吃什么的时候,想的就是肉丁烧卖。
但她现在看着五十多个包子,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哭出了一片大海。
辣鸡秦以辞,太过分了啊啊啊啊啊!!!
秦以辞看着她的吃瘪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那小姑娘确实在到了寝室门口的时候,死命的缠着他要吃小笼包,可他送她回来的路上,那姑娘趴在她的背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掉。
他听到她抽噎着,一句一句,说着,抒抒想爸爸了,爸爸你别走行不行。
那宛若幼兽的软糯语调,刺的秦以辞心脏抽疼。
他反复琢磨了一晚上的话,电光火石之间,找到了答案。
他轻轻开口问她:“抒抒,爸爸叫什么呀。”
男人的声音冷冷清清,像是记忆里最深处,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疤。
沈抒意挂着眼泪,无意识地抬起头:“爸爸是不是傻了呀,爸爸叫做沈程睿呀。”
秦以辞默然,他知道了到底是哪句话让小姑娘哭的那么惨了。
他戳了别人的伤疤。
夜风很凉,他背着小姑娘站在街道口,漫无目的的行走,也不知道逛了多久,他在小姑娘眼泪哭干之后,带着她回到了学校的门口。
“抒抒。”他低声叫她的名字:“我陪着你,好不好呀。”
小姑娘还没什么意识,她蹭了蹭秦以辞的后背,嘟哝道:“好呀。”
好呀。
她说。
秦以辞回过神,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目光温柔:“不过,你要是吃不下,也不想叫爸爸,我还有一个选择给你。”
沈抒意闻言抖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种熟悉的背后一凉的感觉。
沈抒意:“……什么选择?”
秦以辞收回了手,散漫地笑了起来,那熟悉的笑容让沈抒意觉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还是熟悉的语调,还是熟悉的套路,男狐狸精勾人的嗓子缓缓吐字:“加入辩论队呀,学妹,你考虑一下,这笔交易,只赚不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赚不亏秦以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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