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伊气喘吁吁跟到校门外,陆阳和肖骁已经上了停在马路对面的军用大巴车,明知军纪如山,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她还是执拗地往前跑。
追着,跑着,大喊着。
拼尽全力,什么也顾不得。
白辰:“高小伊!站住!”
白辰一边跑,一边冲着高小伊的背影大喊,
白辰:“高小伊!你给老子站住!”
高小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却不想回头。
她知道经此一别,再见教官们已不知是何年何月,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怀里的礼物送给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眼看大巴车就要发动,一辆小轿车从不远处疾驰而来,高小伊把心一横,一闭眼,准备横穿马路。
身子刚扑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捞了回来,伴随着一声呵斥:
白辰:“你不要命了!”
她整个身子一下子扑进了那人的怀里,那人手力极大,高小伊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猛地一抓就要散架似的,额头一下子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过她的嗅觉还算灵敏,和疼痛相伴而来的,是一股扑鼻而来的熟悉又陌生的茉莉花香。
黑色轿车和那人的后背擦肩而过。
几乎无需确认,高小伊也心知肚明。
是白辰。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他抓住的那一刹那,在闻到他身上味道的那一刹那,她那颗慌乱到无处安放的心,突然间就找到了停泊的港湾。
连世界,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停在马路对面的军用大巴发动,徐徐向远处驶离。
高小伊自知犯了错,心里却是道不出的难过,又生怕白辰看到她满脸婆娑的样子,只好保持刚才的姿势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喃了声:
高小伊:“疼……”
她的模样让白辰的心狠狠抽了一下,方才满腔的担心和愤怒也统统给压了下去。
本想厉声呵斥她几句,听到她这声怯懦又委屈的细语,心一下子就化了。
白辰叹了口气,垂头轻声问:
白辰:“哪儿疼?”
高小伊:“这儿。”
高小伊吸了吸鼻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鼻涕还是眼泪,指了指被白辰握着的大臂,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
高小伊:“还有这儿。”
白辰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抓她的时候使了多大的力气,紧握着她肩膀的手怔怔松开。
高小伊哭的样子他实在看不得,脸颊红扑扑的,还挂着两道淡淡的泪痕,低着头,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可怜,让他平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白辰轻咳一声,将头扭向一侧:
白辰:“差点被车撞的时候怎么没想着疼?”
明明是关心则乱,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被屁崩了似的,听着又臭又刺耳。
高小伊:“怎么没被撞?”
高小伊一听来了气,用袖子抹掉鼻涕和眼泪,指着自己的脑门抬头看白辰,
高小伊:“你看我额头!没被车撞被你撞,结果都差不多!”
白辰被逗得轻笑一声,摸了摸鼻头,循声垂眸。
高小伊手指着的地方,的确被撞出了一片不小的红印。
白辰:“啧。”
白辰勾了勾嘴角,说,
白辰:“你太嫩了。”
高小伊:“才不是!”
高小伊不服,嗔了嗔鼻子,
高小伊:“明明是你胸太硬了,像钢板似的!哪有这样的啊!”
白辰:“我打篮球,胸当然得硬。”
白辰说得理直气壮,
白辰:“要不球场上对面壮汉一个回身给我撞飞了。”
高小伊:“呸!才不信,谁能把你撞飞?”
高小伊也乐了,打趣道,
高小伊:“你不把篮板撞个洞都是阿弥陀佛了!”
白辰:“……”
白辰攥了攥拳,心想回去一定得把墨子曰这个长舌夫的舌头给割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高小伊突然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白辰:“怎么了?”
白辰问。
高小伊:“唉,我还有个地方疼。”
高小伊垂头丧气地说。
白辰:“哪儿?”
白辰蹙眉。
高小伊:“这儿。”
高小伊抬眸迎上白辰,指着自己的心脏,
高小伊:“教官走了,明天就见不到他们了,我心好疼。”
白辰的心跟着她的叹息狠狠抽了一下,仿佛拥有了一瞬间的通感。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午后,女孩儿闷闷不乐地指着自己的胸口,说:
“我心好疼。”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要再让她说这样的话了。
白辰:“没事。”
白辰勾起唇角笑了笑,语气淡淡,
白辰:“等放假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高小伊猛地抬头,眸子里闪出光泽:
高小伊:“真的?”
白辰:“我说过假话?”
白辰挑眉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说,
白辰:“真的,不骗你。”
身后的马路上车来车往,身后的G大宁静如初。
高小伊永远忘不了这天,军训结束的这天,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而几乎就在她的心情像坐了升降机一飞冲天的这一刹那,她很确定——
她,彻彻底底喜欢上眼前这个人了。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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