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田野上的芦苇吹得像波浪一样飘荡,吹起的芦絮也飞到半空,一直飞,一直飞,仿佛永远不会落下一样。
白笙看着自己的袖子已经短到胳膊肘,风吹过来,有些冷。她摸了摸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烦。
她转头,看着没有一点绿的藕田。
奶奶在田里,举着锄头挖藕,头发花白。
奶奶的背已经驼了,有谁知道呢?白笙在心里问道。
她又想,放满枯草的床肯定是知道的。
还有谁知道?
还有蓝天和太阳知道,可蓝天和太阳现在被云朵遮住了,那肯定云朵知道。
还有谁知道呢?
伯伯知道吗?伯伯不知道,他在牢房里,肯定不知道。
那爸爸呢?他知道吗?爸爸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白丰又长高了。
那妈妈呢?她知道吗?妈妈可能不知道,她被埋在土里,出不来了。
那后妈呢?她知道吗?后妈肯定不知道,她只在乎白丰有没有长胖。
那白丰呢?他知道吗?白丰不知道,他只知道玩具车没有电池,玩不了。
白笙起身,想了一通觉得没趣,从田坎上爬起来大喊:“奶奶!你背驼了!”
奶奶挖着藕,转头看着白笙,“你个死女娃!奶奶背驼还不是因为你!”
她吼了一通白笙,又转身继续挖藕。
白笙捡起裹满灰色稀泥的藕,将它放进缸子里,洗干净。
“奶奶,这些藕,能卖多少钱?可以给小丰买电池吗?”她边洗着藕,边问道。
“能!还能给你交下学期学费!”奶奶边举着锄头往下挖,边和白笙搭话。
芦苇絮吹到白笙鼻子里,有些痒。
太阳裹在了云里,仿佛不愿意出来。
是呀,云里,不舒服些吗?就像妈妈的怀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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