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偏见的第一次实感

待解决完三急归来，政治老师姚珺正站在讲台上对着第一排可怜的小眼镜狂喷口水。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身材不错，长得也漂亮，就是做事一板一眼，实在跟艺术班没办法和谐共处。

你们以为爸妈有钱就是本事了？我知道你们艺术班的家里都有钱，不好哈奥也有别的出路。你们看不上高考，就是混个文凭，大不了回家继承家业。可就看看你们这成绩！”

“啪”

政治老师恶狠狠把试卷摔在讲台上，抄起第一张试卷，看了一眼。

姚珺：高江南，15分！”

她唾沫横飞，刚换的紫色全框眼镜随之震了一下滑落到鼻子下面。教室里响起阵阵嘴漏气的细微“噗噗”声。

姚珺眉眼一横，以郭超为首周围四五人匆忙低下通红的头颅，躲避如刀的视线。

姚珺：你啊看看！就你这成绩，六科加一起能赶上人家王祚单科成绩不？能考上个大学？别说本科，民本，就是个专科收不收你都得另说！站起来！

高江南得令起身，笑意盈盈冲着全班挥手致意，丝毫没有挨骂的自觉，甚至有些得意。

姚珺：你家长就不用过来了！我见过你爸，你喝多那次不还是他拉着你陪他喝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当家长的？

高江南：老师，我爸不喝酒其实还挺靠谱的。

高江南：

姚珺：靠谱？靠什么谱靠谱？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周末你爸还给你请假，带你飞北京看了个话剧。

高江南：

姚珺：怎么着，有钱是吧？打着飞滴旷课看话剧？当高中时间跟柯南里一个路子呢？毛利兰一个高中上了几十年还没毕业，你们也能？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们全班所有人啊！你看看你们这成绩，也就单于玥成绩还过得去。

底下学生愤愤不平，小声嘟囔。

学生乙：玥姐这成绩搁到普通班也不差啊！谁家艺术生跟她比？

说着，姚珺翻出单于玥八十九分的卷子，全班扫视一圈，没看到单于玥的影子。

姚珺：你班单于玥呢？

洛笑笑东张西望抻着脖子找了那么一会儿，也莫名其妙。人呢？眼尖的瞄到教室后门儿外鬼鬼祟祟准备伺机溜进教室的身影。

学生甲：老师，玥姐外面呢！

姚珺拧着眉毛走到高三十八班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跟单于玥来了个隔空对视。后者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尴尬地挠挠齐肩秀发——上个课见好端端让洛笑笑打理完捋顺的头发没两下就毛燥起来，乱成一团，打眼看上去像是刚经历过狂风骤雨的洗礼。

姚珺：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进教室？

单于玥不好意思大庭广众说出“上厕所回来晚了”几个字，太羞耻了，无异于公开处刑。只好伸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满脸尬笑以示歉意。

见单于玥这副样子，刚刚才因为提到单于玥而稍好一点的心情立刻落回看到高江南的十五分水平。

姚珺：上课不想回来就站着吧。反正今天讲卷子，你回头自己好好背背，除了大题扣那几分，全是多选。基础知识还不扎实嗷！

教室里，高江南闲得无聊，没有老师发话又不好坐下，只好逗弄同桌打发时间。他满脸写着“眉飞色舞”，一下一下扒拉着人家乖巧可爱的蘑菇头不说，还时不时戳两下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小同桌名叫苏洋，是个个子不高、走声乐的腼腆小男生。苏洋眨着委屈巴巴的小眼睛，憋得满脸通红，无助地躲避着高个男孩儿的骚扰。明明气的要命，人处无害的脸偏偏毫无威慑力，气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姚珺转头，看到高江南跟同桌“交流感情”，更不打一处来，这让本就不好的脸色雪上加霜。

姚珺：你，出去，跟单于玥一起站着！

高江南：得嘞！

最后摸一把蘑菇头，高江南飞似的窜出教室。

高三十八班，一男一女整整齐齐靠着墙根，站姿标准得教官看了都直呼内行。

午后阳光落在被罚站的男孩儿女孩儿身上，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晒久了，女孩儿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鼻翼两边渗出细小的汗珠，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眼神迷离看着窗外，不知神游何方，魂归何处，眼中洒满星河。

如果此时有相机，定格下来保不齐就是一副好的摄影作品。

可惜，凡事帅不过三秒的定律同样适用于美不过三秒。

正当眼望窗外的云随风飘渺，千变万化，脑中浮现出“沧海落日赤云天，大漠孤鹰浩渺烟”的绝美景象，甚至脑补出了一个完整的塞外情仇恩怨故事，被一个欠揍的声音拉回现实。

路晨风：哟，这么巧啊！出来放风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

见到这货单于玥一阵头痛。真想回他一句，也不想想拜谁所赐，才在这么个犯困的下午沐浴着阳光在外面罚站。

不过她终究没说出来，给了个表情让他自行体会。

单于玥：

路晨风身后跟着的那一位别说让单于玥说话，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罚站的时候偶遇王祚，真不知道该说有缘还是……巧了。

王祚手里拿着办公室钥匙，淡漠的目光从罚站的两人身上扫过，又看看路晨风，突然没头没脑开口了，并且还是个疑问句。

王祚：早恋被发现了？

单于玥：

单于玥看了旁边的高江南——高高瘦瘦，长相上还算过得去，可惜没有脑子——一脸嫌弃。

单于玥：

隔壁高江南跟单于玥也是相同的反应，两人如出一辙互相嫌弃着。只不过相对于单于玥的明目张胆，高江南的嫌弃更含蓄一些，只是嘴角抽搐了两下，连连摆手否认。

路晨风：（忍笑）你看看里面上课的人是谁，珺姐！百分之八十是考试没考好。

王祚：哦。

王祚转身离开，似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王祚：也就是珺姐，带个艺术班，居然对成绩还有要求。

单于玥：【ＯＳ】不知道是因为学艺术才成绩不好，还是成绩不好才决定学艺术的关系，究其本质其实是个鸡生蛋跟蛋生鸡的问题。但不论如何，大多数人眼中，艺术生几乎已经等同于成绩差。而我，从不曾像此时此刻对于这样的偏见有如此强烈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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