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色黑沉沉的,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浸染了头顶的天际,透不出半点星光来。
弦月自叶府回到皇宫,在寝殿与书房皆没有寻到澹台烬的身影,不知怎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屋外雷声阵阵,风雨急骤划破了寂静的深夜,弦月还是没有等来少年帝王。
叶惊秋究竟发生了何事?
弦月轻蹙着眉梢,握着书卷的一双素手死死攥住竹简的一角,指尖已经有些泛白了。
终是耐不住心底的忧虑,弦月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带上了一柄油纸伞踏出了房门。
叶惊秋廿白羽?你为何会在此处?
见廿白羽从一间不起眼的偏殿匆匆忙忙的跑出来,神色还有几分慌张失措,弦月连忙喊住他,目光却向着偏殿紧闭的大门瞧去。
廿白羽一直都是澹台烬的心腹,不论去到什么地方他都会跟随在澹台烬的身侧,没有一次例外,怎么今日,偏偏就是寻不见澹台烬踪影的今日,廿白羽会出现在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偏殿呢?
“叶,叶三小姐……”
廿白羽神色一慌,几乎出于下意识的将双手交握在自己的身前,十指紧紧纠缠在一起,似乎想要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叶惊秋澹台烬呢?在里面吗?
廿白羽从未见过此刻这般模样的叶三小姐,她紧紧绷着一张脸,浓密的眉梢紧紧蹙起,眼色冷厉又肃穆,让本就不擅长哄骗人的廿白羽更加慌张,澹台烬提前交代给他的说辞在这一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见廿白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弦月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澹台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澹台烬靠坐在偏殿的床榻上,有些吃力的抬眼朝着来人望去。
叶惊秋为什么躲在这里?
昏黄的烛光笼罩着澹台烬的身子,平日里梳的规整的发型此刻有些散乱,玄衣裹身,显得他格外冷峻阴郁。
澹台烬:怎么是你?
澹台烬只觉得在这一瞬,时间忽然凝固了,他只能僵直的靠坐在床榻上,眼睁睁看着红裙艳艳的少女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神情严肃又专注,让自己根本没办法对她说出半句谎话重话。
他捂着胸口的手不动声色的放下,然后悄悄藏在身后。
澹台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
叶惊秋没有等到你,我如何能够安寝?
弦月驻足在澹台烬的身前,缓缓蹲下身子,白皙娇嫩的手轻轻抚上少年帝王费尽心思想要遮住的胸口。
只轻轻一碰,就会指尖染血,可见所受之伤,何其严重。
澹台烬:萧昳派人窃取了我母亲的遗骸,意欲利用她的遗骸和月莹心来献祭,所以我杀了他,也杀了月莹心。
澹台烬的额前沁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太过疼痛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唇色也是毫无生气的惨白。
看着身前少女复杂的神色,他的心中有些恐惧,有些不安。
澹台烬:如果你觉得此举不妥,你可以怪我,但是你不能再想着离开我。
说话间,澹台烬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没有沾到鲜血的手丝丝扣住了弦月手腕,强势又霸道。
叶惊秋是不是好痛?
叶惊秋刺伤你的东西附上了符咒,所受之痛绝非寻常刀剑能够比拟,澹台烬,你疼吗?
闻言,澹台烬紧皱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目光有些呆滞的注视着面色凝重的少女。
澹台烬: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澹台烬:我杀了人。
弦月微微一笑,抬眼朝着少年透露着迷茫的眼睛望去。
视线交汇,澹台烬只觉方才失焦的视线慢慢具象,心头压着的郁气也顷刻消散。
他原本就是担心少女得知自己受了伤,猜出自己杀了人,才特意躲来了偏殿,连太医也不敢传唤,只得让廿白羽去寻些药物来医治。
可如今看来,他到底是多虑了。
自己,已经是有人真心实意爱着的了。
叶惊秋有些人的生,可予天下福泽,但有些人的生,除却灾祸再不能带来些什么。
叶惊秋我并非盲目的怜悯万事万物,我也相信你心中自有判断。
叶惊秋澹台烬,我相信你的。
屋外不知何时静了下来,风息了、雨停了,在这间空荡而寂静的屋中,唯有澹台烬的心跳声如擂鼓般猛烈的响动。
每一次怦然,都在宣誓着诚挚纯粹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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