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顾随看了看时间。
MD,才5:00。
他起来刷了牙,顾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灰色的连帽体恤,可能是由于太瘦了,穿在他身上略微有点宽,下身穿的是黑色运动条纹灯笼裤,脚底匡威一蹬,顾随身上才收拾好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镜中的自己,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硬是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5:00。
顾随单手插裤兜,骑上自行车,慢悠悠的蹬着。
真TM的冷清。他想。
虽然是夏季,但五点多的早晨却是一天最冷的时候,冷风灌进衣袖,让刚才还昏昏欲睡的他立刻清醒。
身边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一如小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儿。仿佛真诺大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昏暗的,他性子孤僻,不代表他的心,不愿与人交流,他也是需要爱的温暖的,谁给过他温暖?
五岁,他目睹了母亲死在自己的眼前,有无能为力。
六岁,他和表姑住在一起,顾随只知道,表姑是除了母亲对他最好的人,可她也死了。
八岁,和父亲住在一起,而他从未管过自己,上下学都是自己一个人。顾随想起了母亲曾对父亲说过的话:“败家。”他看着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被父亲拿去抵押,就连母亲给他留下唯一的念想——一块儿老旧的怀表,怀表上的照片是年轻时的母亲,风光正盛,婉约似水。
“MD。”顾随暗骂了自己一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伤感,心竟然也跟着大众走抑郁风了。呵,太可笑了。没人看见他的眼角红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学校到了,顾随下车,把自行车停在车棚,懒洋洋的去了班级。
“那个是顾随吗?他怎么会来学校?”
“我不是听说他辍学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我男神回来了,他真的好帅呀!”
那些女生的窃窃私语吵得他心烦,顾随把连衫帽带上周围喧嚣才少了一点。
上了楼也不管什么注视之类的,来到高二(10)班,推开了门。
沈声然在讲台上批改试卷,认真又仔细。晨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见这一幕,顾随躁动的心情平静下来。然而,讲台下的人吵吵闹闹,沈声然似乎并没有被吵到。
原本在下面嬉戏打闹的同学在看到顾随的那一刻停下手中的动作,静悄悄的,一秒钟过后,全班爆发出了欢呼的叫声,有一个皮肤黝黑,四肢健壮的男生上来扑向他,差点没把顾随扑倒。
“MD,向天阳,你是要压死我吗?”
向天阳这才松开手:“随哥,我就是太激动了,你终于回来了,咱们十班不能没有你呀!我真以为你辍学了,没了大哥小弟怎么办啊?”
“随哥!”
“随哥!”
下面的同学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叫着。
沈声然见这一幕,柔和的笑了笑,说:“既然顾同学回来了,那我们就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吧。”
顾随看过去,与沈声然的目光相撞。
反正自己的随风将眼睛遮住了。,他应该也看不到吧。顾随想。于是他更赤裸裸的向沈声然看去。
下课铃响了。
沈声然收拾了书,起身道:“顾随同学和我来一趟办公室。”
顾随心里咯噔一声,立即起身跟上沈声然。
走廊里,周围的人嘻嘻嚷嚷,可看着
沈声然的背影,却觉得心安。沈声然不与别的老师一样,走路很轻,不发出一点声响,倒像是一个软绵绵的小孩。如果真要让顾随来形容沈声然走路,那一定是“风度翩翩,走路带风,自带BGM。”
到了沈声然的办公室,沈声然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向顾随笑了笑:“顾随,过来。”那笑容简直让人无法拒绝,把顾随的心化成了一汪水。
“老师。”
沈声然拿出一套校服,递给顾随,道:“给你留了一套校服,以后要记得穿校服哦,还有——一定要好好学习。”
顾随道:“嗯,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转身便要走。
“等等,你先过来。”
顾随靠近了点。
“你腰再弯下一点。”
顾随将腰弯下。
沈声然打开抽屉 ,拿出一个桃粉色的发夹。
顾随就这样看着沈声然慢慢放大的精致面容,沈声然的手覆上他的头,顾随瞳孔骤然收缩,耳朵不听话的红了起来,他感受到了沈声然近在咫尺的气息,下一秒,他的视野变得开阔,沈声然竟将他刻意遮住眼睛的碎发夹上去一部分。
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
“你看,你这样多帅气,你的眼睛那么澄澈好看,为什么要刻意盖住呢。”沈声然笑道。
顾随只觉得心上痒痒。
“谢谢,沈老师。”
“好了,该上课了,快回去吧。”
走出办公室,他还有些失神。
顾随伸手摸了摸那个发夹,有浅浅的触了触自己的眼睛。
刚才他说自己的眼睛很好看,是真的吗?顾随笑了笑,带点无力。可如果老师知道了他这双眼所目睹的事,他还会这样说吗?
回到教室,上的是英语课。
顾随并没有认真听课,而是细细端详那个桃粉色发夹,向天阳一把夺过发夹,阴阳怪气的说道:“什么呀!这玩意也太娘了吧!”
“向、天、阳!”顾随怒目了,“拿来!”
向天阳听这声音便知道顾随生气了,当下不敢再造次,“对不起,随哥,我错了,随哥。”
顾随拿过发夹,将额前的一部分碎发夹了起来。
向天阳看着这一幕,下巴快惊掉了:一个看上去很不好相处,而且看起来很直的男孩儿,拿着一个粉色的发夹夹头发,woc,这传出去是多大的新闻啊?!更别提他是顾随了。
诡异,极其诡异。
下一秒,向天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怀着十分猥琐的笑容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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