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者无疆14

经过了半个月的颠簸，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下了马车，穿过了一片竹林，一片树丛，在坡上站定，公子俯瞰下面烟雾缭绕的深潭，悠悠开口：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池，我娘长大的地方……”

在一处小竹屋歇下后，大白去收拾房间，月影去准备晚上的吃食，扇子闲得无聊，就在竹屋附近到处晃悠。突然脚步顿住，她看到往生池旁一道熟悉的绿色身影伫立，远远望去，那背影竟然有丝孤独、悲伤……

“公子……”扇子走过去，在他身后轻轻唤道。

他也不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这前面，便是璇玑殿，血莲教的圣地，里面并不供奉菩萨、神仙，而只有一个活死人，守护着这里的至宝。”

“……每过百年，血莲教的左护法，就要感应天命，被做成活死人，来这奉命守护。”公子转过身，看着扇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上一任血莲教的左护法，叫蓝沁，是我的外婆。”

“你……你外婆？！”扇子吃惊，没想到公子的身份这么复杂，又是宁王又是什么血莲教左护法的外孙。

“是，她被选中那年，我娘才七岁，就在我们方才栖身的竹屋里……”公子手一指，语气渐渐重了起来。“我娘亲眼看着她，三天三夜未进米水。最后，就变成了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

“那，然后呢？”

“……我听我娘说，她当时紧紧握着我外婆的手，哭个不停……我娘就跪在璇玑殿门口，看着血莲教的人，把外婆抬进去。”公子说着，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抚摸那把树木生成的琴身，声音变得轻柔，像是情人间的低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我娘就更是如此。从那天后，我娘就天天坐在这弹琴，日也弹，夜也弹，满手都是血，就连琴弦都染成了红色。”

“你外婆……听到了吗？”

公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直到她十八岁那年，要离开璇玑林前，最后一次坐在这里弹琴。突然铃声响起，璇玑殿的大门打开了。”

“这么说，你娘见到你外婆了？”扇子也蹲下身去，双手撑脸，侧着头问。

“见到了，还带了一个人进去。那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情。……她爱上了一个人，为他做了好多好多不该做的事情，就愚蠢到……连丢了性命都不值得可怜。”放在琴身上的手捏的生紧，眼光闪烁。

扇子第一次见到公子落下清泪，那低垂的目光更多的是恨还是心疼，她亦无法参透，只是心中一软，不自觉的伸出手，触到那脸颊上的温热，替他轻轻拭去。

“我向来不懂怎么安慰人，但是将心比心，如果是我自己难过了，我希望有人跟我说……”扇子突然身子向前，将公子抱住，轻轻拍着他的背，语调轻柔：“别怕，有我在。”

“呵~”公子先是有些错愕，等回过神来忍不住轻笑出声，连眼中的晶莹都不再清苦。他趴在扇子瘦小的肩头，姿势有些别扭，却舍不得没有推开她。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我给你一次拒绝的权利……”

“恩？”

“……我想你活着。”

“怎么？除了我你还有别的人选吗？像我这样可以相信的、又有实力的、又有头脑的、人又冷静的、长的还漂亮的？！”

“……这不是玩笑，你可能会没命。”

“放心，我对自己很有自信。任务我会完成，命我也会留着的。我可舍不得再也吃不到月影做的菜~”

“没了？”

“哈？”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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