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父与子

自信心这个东西很奇怪，我们总觉得貌似某人天生就很自信，总是可以从容应对困难，而有些人行事谨小慎微，亦步亦趋。可是当你可以究其本质的时候发现自信的培养非常重要，培养自信来源于小的时候你可以掌控多少东西，收到的赞扬是否多于否定，为就是别人认为你可以掌控多少。而一旦成年，即使一个人有成功的经验也未必改得掉谨小慎微的性格，就犹如杜子轩。他的妈妈生死是他被迫接受的，金兰的来去是他被迫接受的，父亲的陪伴是他被迫舍弃的，这种感情上的缺失让他没有自信去应对。特别是与父亲的关系，其实哪个孩子不渴望得到大人的陪伴呢？但因为母亲的死造成了和父亲之间的隔阂本应通过父亲的陪伴去消除，但偏偏父亲就是给不了。当收到检察院发给刘永桓的通知，杜子轩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和父亲之间。

刘永桓回到学校，在公寓里拆开了杜子轩递过来的挂号信。不出所料，刘永桓的父母双双移交检查院进行立案调查，刘永桓没有哭也没有闹，这一步甚至下一步，下下一步早就在梦里上演过无数次了。

然而这种状态在杜子轩看来更为恐怖，一个人落水了不求救不呼喊倒让人害怕，于是杜子轩认真的同刘永桓讲，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我爸。

“别了，找他做什么？况且你和他关系也不好”刘永桓很平淡的阻止兄弟为自己做点什么

“我找他去关照你爸的案子啊。”

“关照什么？是要他网开一面，还是徇私枉法？”

杜子轩被问住了，是啊，他要是能做什么，母亲也许不会死，也许他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儿子身上。但不甘心趋使他必须要去求父亲了“他固然不能，但我和他父子一场，我最好的朋友落难他总要想想办法。”

“好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别为难你爸爸，这份救赎是我爸妈必须承受和经历的”刘永桓满含谢意的望着杜子轩说到。

杜子轩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公寓。先打电话给了爸爸杜云义。杜云义非常平静“喂，我就想你可能会打电话给我，问刘惜农的事吧。他儿子求你找我的？”

“别把人想的那么功利，人家倒不希望我找你。知道你不肯帮忙”杜子轩反感杜云义自认为聪明的语气。

“那你朋友倒很明智。”

杜子轩沉了沉气“下午能有空不？我还是要找你”

“你下午回家吧，我这两天有空的”

杜子轩打了一个出租，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因为他清楚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跑了，这个他控制不了。

回到家正是中午，杜云义在吃着简单的面条，看来之前他给杜子轩做了一桌子菜说只是喜欢做饭，还是需要在有食客的情况下。

杜云义很惊讶杜子轩回来的这么早，看来儿子对这件事上心的程度明显很高。他以前说过自己对别人的事情没兴趣，可他对这位朋友的热心着实也令杜云义有些动容。杜云义边吸着面条边说“诶，你回来了。吃了吗？”

“没吃，也不吃。你吃完了叫我”杜子轩说完回了自己房间。

杜云义摇了摇头，笑着嘀咕“求我还这么趾高气昂啊”

杜云义吃了饭，洗了碗，敲了敲杜子轩的门，回到沙发上等着。杜子轩出来坐在沙发的另一角“你怎么有空在家？”其实他不关心，只是找了句不疼不痒的开场白罢了。

“最近不忙”

“刘惜农的案子不是应该很忙吗？”杜子轩问到

“之前很忙，但是证据已经非常充足，案件脉络梳理的也非常清楚了。对于这个级别的领导，调查的情况哪怕有一丝疑点我们都不会立案调查的，都会进行内部审查。所以立案了就说明犯罪事实清楚，违纪违法是板上钉钉的。”

“他的罪过打吗？会判多少年？”杜子轩知道这也是刘永桓最为关心的问题

“罪非常大，具体量刑是法院的事。”杜云义在给杜子轩普及常识

“会死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是你亲自下手办案的吗？”杜子轩想了解下细节

“是我组织和主抓的”杜云义并没有避讳

“为什么你专挑和我亲近的人下手？当带走妈妈的是你，现在你要把刘永桓也打垮，是不是？”杜子轩目光凶狠的盯着杜云义。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抓他是因为他是你朋友的爸爸吗？还有你妈妈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你对你冤枉着你的爸爸，耿耿于怀的，你觉得合适吗？”

“你为了自己升官，你就不管我们母子的安全，你还有礼了？”这是杜子轩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想法。

“你胡说。你以前小，我不想跟你解释太多，认为你随着年纪的增长，自然会明白，但没想到都20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想，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杜云义气的把目光撇向一边

“失望？哈哈，你对我有过希望吗？你是管过我吃喝还是管过我学习考试？”

“这方面我确实对你有愧疚，但是…”杜云义试图解释

“但是你就是自私”杜子轩打断了杜云义“就是自私，把你的官位凌驾于妈妈、我的安危之上，为了你的成就不惜牺牲我和我的朋友，打败犯罪分子的成就感和打败亲人的成就感哪个更高？”杜子轩一想起妈妈的死，刘永桓的失意，口不择言的开始攻击父亲。如果说在以前，金兰回来以前，杜子轩更喜欢用沉默对待周遭的事物，那现在当他不在封闭自己就变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一不留意就用力过猛了。

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杜云义被气的重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浑身栗抖的指着杜子轩，可忽然收回手捂住胸口“额，啊…”杜云义不受控制的重重的摔坐回沙发之上。

“你怎么了？”杜子轩见状也害怕了起来，赶紧站起身走到爸爸跟前

“包，我包里…药…”杜云义手抖得厉害指着衣服挂上自己的公文包。

杜子轩赶紧跑到衣服架那，取下包，边往回走边翻着包，发现居然爸爸的包里有3瓶不同的药“哪个啊”

“小瓶…一片…”仅仅几个字，杜云义说的气喘吁吁的

杜子轩手也发抖了，一下倒出了一小把，赶紧又取了一片递给爸爸，杜云义把药塞到了嘴里，杜子轩真要去倒水，杜云义已经一仰脖，把小药片吞了进去，渐渐的杜云义的气喘的均匀了。

“好些了吗”杜子轩仔细的查看着父亲的状态并递上来一杯水，杜云义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你的包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种药？你到底怎么了？”

“我的心脏有些不好，有心肌梗塞的风险，医生就让我随时带着这个药在身边。那两个一个是降压药，一个是胃药。”

“天呐，爸爸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病，而且都是慢性的”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杜子轩才感觉到爸爸真的老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杜子轩手里把药瓶握的紧紧的

“你也没有问过啊…算了，我还没老到要你伺候，告诉你干嘛。”杜云义喝光了杯里的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其实已经很久了，不碍事的。”

“对不起，我刚才的话说重了”杜子轩为自己的话道歉

“唉，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有这么大的怨气，你坐吧”杜云义指了指刚刚杜子轩坐的位置，而杜子轩坐在了离父亲近一点的地方。

“关于你妈妈的事，其实我早该给你解释，但我觉得你慢慢长大也就懂了我们父子相依为命的苦楚，不会再提，也免得我落个找借口的形象给你，我的错我该承担。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在你心中竟如此不堪，今天我就给你讲讲当初的经过。”

杜子轩侧耳倾听着那段尘封的历史，而前尘往事竟被自己武断的理解所蒙蔽。

“那天，我得到了一个大案的重要证据，也是阴差阳错的，我是第一个拿到也是唯一一个拿到证据的办案人员。犯罪嫌疑人的亲戚知道证据在我手上，先是企图贿赂买通我，被我严词拒绝后竟用你们母子的安全威胁起我来。我第一时间没有回到检察院，而是告诉你妈，叫她带你躲一躲。我想我应该亲自接上你们母子，送你们走，于是我回检察院以后就连夜整理了材料，不等领导上班就把材料交给同事报上去。可是因为我一夜没睡的缘故吧，开车回家接你们的时候，就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撞了车，对方是个货车司机不依不饶，我没办法亮出了检察院办案的身份才得以脱身，这是我唯一以此假公济私，可是回去时还是晚了一步。”

“原来爸爸从没忘掉我们的安危，原来他是一个公私兼顾的人，但一切就是这么不遂人愿。”杜子轩一下子对自己多年以来无法释怀的事情，而做出的伤人举动感到一丝惭愧。

杜云义继续说到“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深深自责，年轻心急毛手毛脚才酿成了悲剧。这么多年你对我冷若冰霜，我很多次想把这些讲给你听，但想想讲了也救不回你妈妈，为自己开脱不如让你慢慢消化，但作为父亲最悲哀的就是被自己的儿子看不起，我今天才讲出来。我…”杜云义还想说些什么，但手被靠上来的杜子轩握住而停止了述说。

“爸，我误会了。”这一句盼了多年的话竟在这个时候不期而至，杜云义激动的只是一直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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