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又醒了,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醒来了。他睡觉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吵着他,让他无法入睡。
“咚咚咚”那个声音又来了,仔细听,却也不难听出声源所在,是他家天花板发出来的声音。陈年楼上住的是一对夫妻,两人新婚后不久后就有了一双儿女,他们办百日宴的时候陈年还看到过。
现在这个时候却也是孩子闹腾的时候,陈年没有上去质问他们。一来父母都挺年轻,楼上也都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没必要,二来就是他无法与人交流,没错,是难以与别人相处,也就是社恐。
想到这儿,陈年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等着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他才闭上双眼睡去。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上课,他也起的晚了一些,换作平常,他却要设上闹钟的。
醒来后的陈年使劲揉搓了一下眼睛,慢吞吞的起床刷牙洗脸了。害怕见人的他很少出门,映射在镜子里的陈年却有着和其他同龄人不同寻常的白皙,他的脸色白的过分,白的吓人。
在牙刷上挤上牙膏,陈年就缓缓闭上双眼慢吞吞的开始刷牙了。可本来应是短短的几分钟,硬是磨蹭了十分钟之久。
洗了把脸,陈年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他照了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眼底的黑眼圈更深了,看来要再去一次了,他这么想着。
待他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他放在卧室的手机突然响了,陈年只得先去接电话,来人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光”,难以让人猜测此人是谁,兴许也只有陈年才知道吧。
“喂”刚接通电话,陈年的耳畔里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了有事吗。”陈年问道。
对方听到陈年那么问道,不客气的说道,“你不会忘了吧,今天,今天…”
对方反反复复说了好几个今天陈年也没想起来要干什么,沉默了好久,对方一句话打破了这份寂静,“上周导师不是和你说了,让你今下午来学校一趟吗,说是前一阵子你写的什么学术报告发表成功了,要你过来拿点东西,你还说让我别忘了提醒你。”叭叭叭的那边说了好久。
还真有那么一回事。陈年想了想,又说道,“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又说了几句陈年就挂了电话。
唉,又要出去。
放下手机,陈年又去翻了翻他的冰箱,里面只有几片前几天剩下的面包和几包不知道过没过期的牛奶。
啊,又没东西吃了。
陈年这么想着,却也拿出了三四片面包和一包牛奶加热了一下凑合的吃了饭。吃完之后,他突然想起来向光要的资料还在他这儿,他拍了拍手,又转身去了卧室拿了那个装满资料的U盘。
夏天总是有些闷热的,尤其是六月份的盐城,还有些燥热。陈年出了门,又听到了一阵声响,是令人烦躁的吵闹声,男人女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陈年烦躁不已。
回来就好了吧,他这么想着。
走出楼道,穿着长袖衬衣的陈年感到了一丝燥热,明明没有那么大的太阳,他的心情却如烈日的骄阳一样,闷闷的。
很快地,陈年就到了学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所教学楼,转了一个弯,抬手敲了敲门。
一声“进”从那个房间传出来,陈年反应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了。
兴许是周末的原因,屋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在办公桌上的导师和一个清秀的男孩子,陈年微微低头,喊了一声,“老师”。
原本正在低头看资料的老师转身看了看陈年,而一旁的男孩子也抬起了头,但没一会儿就低头翻看他手中的资料了。
陈年还在脑中计划着自己的说辞,导师就先开口说了话,“今天找你来是想谈一谈,”导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陈年坐下,陈年局促地看了看导师,便坐下了。
“你的报告我看了,很优秀,社里也对你非常满意,但今天让你来不是因为这件事。”老师顿了顿,拿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又说道,“是你专业的事。”
原本心中不安的陈年现在更加的不安了,他双手攥拳放在了腿上,额头在使劲的冒汗,显得紧张极了,但老师却没有因为他的紧张停下来,反而继续说,“是你的素描课。”老师转了转身拿出来一堆4k素描纸,上面画着的都是些几何图体,仔细看还有些乱。
“这是你这个学期画的吧,不是我说你,你透视关系呢,全都反了。”老师声音微微提高,显得非常严肃却也非常生气。
陈年是她喜欢的一个孩子,一直以来比较刻苦,就在专业这一方面比较吃力,不管怎么样,都是比其他同学学的晚一些。
陈年把头低的更低了,周兰老师说的没错,他的专业实在是太差了,但他……总是画不对,怎么办。
他不敢说出来,因为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过了好半天他才蹦出一句话,“下次……下次会画好的。”
周兰叹了口气,他我不想逼这个孩子,可没有办法,毕竟往后还要考试的,“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可以去问他的。”周兰拿出手机把这个人的微信号推给了陈年,“这个人是比你大一级的师哥,他这方面还不错,有什么你先问他吧。毕竟这东西急成也成不来的。”说完,她又叹了一口气。
陈年点了点头应下了。
“哦,对了,下周你师哥也就是向光他们有个什么摄影展你去看看吧,找点设计灵感啥的。”周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像陈年说了一句。“这样吧,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陈年一听到“你先回去”如同放松了一般弓下了身子,但不一会儿就起身了,向周兰告别就出门了。
其实,在办公室里谈话的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想周老师旁边的那个男人是谁,可也不难猜测,这个人可能就是周兰老师的得意门生吧,陈年这么想着。
那个人就是周兰的得意门生,就叫向光,也就是刚才他们谈论的那个人,但周兰根本没有向陈年介绍他,想开始有什么别的用意吧。
陈年出了校门之后就打车走了,可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医院。他轻车熟路地敲了敲门,正好是下午三点。
“我进来了。”陈年询问着。
室内没有人应答,陈年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推门进去了,眼前身穿白大褂的人其实是陈年发小介绍的一个朋友,听说是业界很有名的……心理医生。
没错,就是心理医生。陈年有抑郁症,看起来和他人无异,实际上内心里他总觉得缺失了什么东西。
“那我们现在就进入正题吧。”
陈年点了点头,同意了。
“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陈年摇了摇头,表示还和从前一样,睡眠很浅,以至于老是能听到楼上细细碎碎的声响。
医生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叹了口气,当初季沉带他过来的时候比现在还严重,就好像是……失去了一种让他走下去的希望一样。
现在他还记得他当初对季沉说过的话,“你的朋友…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是他的内心就好像是失去了希望。怎么说呢,他很敏感,他无法在大众面前生活,只能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更令他安心。”
那时候陈年两眼无神,不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那先这样,还是和以前那样,按时吃药。”他只能这样叮嘱着,按时吃药的药物疗伤对他来说应该是比较缓和的一种方法了吧,陈年自身的内心世界还是打不开。
用陈年的话来说,就像是陷在泥潭之中永远无法拔身而出,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苟且活下去。
陈年点了点头,没说话就起身走了出去。每次来都是这样,不会有好转的,陈年这么想着。
他慢慢地走出了医院,每当这个时候陈年都会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别人一样拥有正常的社交生活。
“喂!下雨了。”陈年这么想着,就走到了公交车的站牌底下,突然地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年转了转头,看到了眼前这个人,这不是……在周兰办公室的那个人。
天空中飘来了绵绵细雨,落在头上还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你是谁。”一句话从陈年的口中说出。
面前这个人打着伞,微微一笑,“你猜啊!”
这个人很陌生,陌生人,陈年想着。不应该跟他说话,害怕,他在想着什么,惊恐,离他远一点。想到这儿,陈年缓缓的挪动了脚步,离眼前的这个人又远了一步。
“你去哪儿。”察觉到眼前的这个小孩的举动,他一把拉住了陈年,失去平衡的陈年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哎呀!不逗你了,我是你的学长,我叫向光。”
向光,向阳之光必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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