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午后,天气格外闷热。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撒在地上,形成点点斑驳,覆在许婉清头上。
夏向晨识趣,早就悄悄地走了,空旷的操场,只剩下这一男一女。
沈陆坐在许婉清旁边,两手朝后撑着地面,姿态散漫,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她。
许婉清水润黑亮的双眸凝神望着远处的风景,一群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飞远了。唯独一只鸟落了单,扑腾着翅膀试探似的朝许婉清走来。精致的小脸略显惊喜,卷翘的睫毛颤了颤。
沈陆哂笑,语气低沉带着些别样的感觉:“怎么,喜欢?”声音似乎惊动了小鸟,圆滚滚的身子往回跑。
“嘘!”白嫩的食指竖在嘴边,压低声音道:“别惊动了小鸟。”
许婉清一脸惊慌,沈陆却是好笑,便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好,我不说话。”像是故意般,尾音上调,仔细听,还泛着些许笑意。
——
小鸟终究是留不住的,它的家是蔚蓝的天空,而不是小小的金丝笼,它们生来便象征着自由。
……
许婉清两手拖着下巴,表情略显低落。拿过脚边的奶茶,吸一口,甜腻的液体流入喉咙,唇齿间漫着奶香,牙齿细细地磨着珍珠,一下子就释然了。
沈陆微愣,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嘴角泛着丝丝笑意。长腿大大咧咧地随意伸着,眯着眼打着哈欠,眼睛泛出了泪花。
“走吧,我送你回家”沈陆两手一撑,站起来拍拍手上的泥土,将许婉清粉红兔子的背包挂在手臂上,两手插兜,为她圈出一片阴影。
昏黄的余晖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手臂时不时的相碰触。
“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啊”许婉清呐呐地踢着路边的石子道。
“婉婉,你是不是吃醋啦?我这么好看,当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啊”沈陆停下来,捏着她小巧的鼻子,语气自信而又嚣张,咧开嘴笑不达眼底,乌黑的眸子却闪过一丝痛苦。
“那为什么……”她看见一群人在他的身后指指点点,语气中尽是嘲笑,她也看到一些人对他绕道而行脸上流露出害怕,仅仅是半个月罢了。
沈陆的下颚紧绷,插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神迷离。她小心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柔声道:“我们不说了啊……”
沈陆蓦然一笑,装作轻松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说:“没事啊。我知道你想说她们都很怕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陆的眼眸漆黑一片,许婉清却说不出的心疼。
“因为她们都知道我有个精神病的妈妈啊。”他笑得像朵明艳的的花,豆大的泪珠打湿少年白色的衣领。
许婉清眼睛涩涩的,无声地却又极其小心地抱住他,一下一下地轻抚少年颤抖的背。
“没事啊,婉婉陪着你啊”
“你不要怕我,我都告诉你”
“好”
晚风轻踩云朵,云朵红了脸颊,太阳落在山腰,天边一片绯红。少年少女并排坐着诉说心事。
“我的父亲是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原本我不叫沈陆,叫顾逸辰,后来我的父亲与母亲离婚,我便跟着母亲姓。
我周围的朋友都很羡慕我家境富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从我懂事开始,家里便是无休止的争吵。”
“那为什么你妈妈还是要嫁给你爸爸呢”许婉清很不能理解,既然没有爱,为什么要结婚。
“不,妈妈她爱爸爸,都说爱情不能超过八分,她却爱他到了极致,忘了自己。连婚姻都是靠家庭施压逼迫。”沈陆声音颤抖,不能自已。
“直到十岁的一个春天,我得了奖,兴奋地跑回家。
那天阳光可真明媚啊,不冷不燥,好像一切都刚刚好。
可我推开门,却看见一地的玻璃渣子。桌子、椅子被推翻在地,妈妈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哭。
后来啊,我才知道,爸爸把小三带回家里,跟妈妈谈离婚。她是个多么要强的人啊,但她却屈了膝,弯下了脊梁,甘之如饴,一声声地求他,求他不要离婚。
一个女人,卑微到尘埃里,却还是无法挽回一场单向奔赴的爱情。
四年的官司,一场六年的拉锯战最终还是母亲选择了放手,那个小三得愿以偿地成了顾家太太。
再后来,她就半疯半醒,每天夜里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但表面上的平静只持续了两年。
某一天的下午,我还在学校,那个女人却主动地找上门,将一份司法的协议甩给我妈,说要带走我。
她真的只有我了,当时,她就崩溃了。冒着大雨跑到我的学校,保安看她不正常,就没有让她进去。
她一下一下的捡起石头砸门,当老师找到我时,她举起路边捡来的木棍,一下一下地敲碎保安室的玻璃窗户。还有啊,我的抚养权在那个男人手里,我是真的不想叫他爸爸。”
“这个故事很长,我已经讲完啦。”
“你不要笑了,很假”
“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许婉清才惊觉,泪水流了满脸,她不敢想象,这么好的男孩子这些年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生活。
“一切都会好的,超好,巨好,无敌好。世界是一天天往好里去的”
“嗯,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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