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花,卖豆花,5元一碗,好吃别错过。”6岁的我跟着妈妈一起推着小车,我们扯着嗓子,在大街小巷里卖着豆花。
八月的太阳,就像大火炉那样蒸烤着人们。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根本无人停下来买豆花。闲暇时间,我躲在树荫下乘凉,树枝上的知了仍不知疲倦的唱着夏日歌,却让我觉得格外的聒噪。
妈妈把车推到树荫下乘凉,我赶紧用蒲扇给妈妈扇风,妈妈却推把我推远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在她眼中,我永远是一个劳改犯的女儿,要不是我这个孽种,她早和自己的心上人结婚生子了。所以,她从来不允许我叫她妈妈。
"阿姨,我要一碗豆腐,不要放葱。"一个年龄与沈忆相仿的小男孩来买豆花,但他的声音却是异常的冰冷,瞬间让我进入了冬季的感觉。妈妈起身去装豆花,我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小男孩。
树下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配着一双干净的皮鞋,他的眼睛,像雨后的星星那样明亮,皮肤就像是豆腐那样白白嫰嫰,树叶漏下的点点光晕洒在他身上,宛若一个跌入凡间却一尘不染的小精灵。
“小朋友,你家住在红樟村上吗?”妈妈趁着装豆花的功夫,和小男孩闲聊两句。小男孩抿抿嘴,“不,我姥姥住在这里。”原来是给外婆买豆花的呀,这孩子真孝顺。妈妈向来喜欢孝顺的孩子,不由得给他多装了几块,然后目送着他走了。我只是眨巴着眼睛,望着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背影最终像是一滴水那样蒸发在了人群中。
世上千红万紫的风景很多,可是,童年时候的他,却是我眼中最旖旎的那抹风景。
……
2007年,那时侯的我还在听着周杰伦的歌曲,还在看着租的盗版光碟,还在吃着妈妈做的豆花,我在红樟村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红樟村是个偏远的小村庄,那里栽着很多棵高大的红樟树,一年四季,红樟树的叶子宛若燃烧的火焰那样烧红了整个村子,因此得名为红樟村。
我家门口也栽了一棵高大的红樟树,据说,这棵红樟树是我外公外婆结婚时种下的,现在竟也长得如此高大茂盛了。红樟树下,有一个石磨,每次妈妈都要用这石磨推出好吃的豆花来。妈妈推豆花的手艺在红樟村是出了名的,人送“豆腐西施”外号。
农村的孩子,自小就是在风雨中长大的,白天出去卖豆花,晚上还要回来搓玉米。有钱的人家在暑假时会把孩子接出去玩,而穷人家的孩子只能在家里干着繁重的农活。在村里,孩子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
妈妈一直未曾嫁人,白天出去卖豆腐,晚上干农活,很是辛苦。那时候太穷,家里买不起电风扇,夏天她们母子两都是在外面铺张凉席睡觉的。
终于干完了农活,冲了个凉后,我们便歇下乘凉了。夏夜的风格外的凉爽,偶尔还有几只提着灯笼的萤火虫飞过,耳畔是田里青蛙的音乐会。我望着黑色绒缎上绣着的斑斑星辉,忽然想到了今天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他的眼睛,盛满了星湖的水,明亮而又好看,真的很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但他终究不是属于我的王子。
突然间,妈妈挪过去很远,生怕挨得我近仿佛我是洪水猛兽,她对所有人都好,唯独讨厌我。我默默流下了眼泪,眼泪是颗颗断线的珍珠,洒在了我的枕头上。
时光是匹白马,一路向前奔去,路在何处?在一望无际的远方,有个男孩守护她,他的名字叫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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