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为你，我甘拜下风

此时已是九月末，许冉似乎好久都没有见到江澄了，高中匆忙的学习生活让二中的学生们疲惫不堪。

临近的月考和诗词大赛把江澄锁在了书海的题海中，他知道，他不只在为自己努力。

江家本该是混的风生水起的房产商大户，曾经的辉煌与温家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江澄九岁之前，江家家庭和睦，家财万贯，从小接受着最高等的教育。在江澄九岁时，由于花大价钱承包的浏州城江家的项目被人陷害，销售一度崩盘，为了补上这个漏洞，江澄的父亲江澈用全部家产来镇住了危机。

本以为事情会好转，不幸的是江澈又在次月出了车祸，浏州城的房产项目被江澈的一个朋友弄的亏了空，为江家拉下了三百万的负债，祸不单行的是江澄母亲由于这两场打击得了中度抑郁症，至今未愈。

他本应该也是温室长大的白玫瑰，但家道中落后的他常被同龄人欺负，成了被踩在烂泥里的野草。

他没有退缩，从小学会自己如何包扎伤口，熟记各种药的用法，懂得如何哄生病的母亲开心，他知道，他要努力学习，要为江家翻盘。

诗词大赛的复赛马上开始了，排名靠前的两位可以拿到奖金，江澄告诉自己，一定要赢。

共十五个班，选出四个进决赛也是蛮残酷的一场比拼。

七班的陈老师本想让温以恒参加复赛，但温以恒为了让许冉能够去参加比赛而自动退了赛，这样许冉就顺理成章的代表七班作为复赛的选手。

虽然许冉讨厌理综的各种死亡题目，但她的语文相当的好，因为受她妈妈的影响，从小便喜爱诗词歌赋。许冉的妈妈也是个成功人士，在H大做了一名语文老师。所以许冉对这次比赛充满了信心，不说第一第二吧，不出意外总决赛还是会进的。

复赛为笔试题目，十五名选手在电教室答题，等待成绩。

许冉知道A班一定是江澄参加，早早的就在电教室的门口等着了。

“嘿，江澄！”许冉看到江澄迈进电教室的大门就冲过去和他打了招呼。

江澄看到许冉顿时眼前一亮，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亮亮的目光变得暗淡了。

“怎么啦，看到我不开心嘛？”许冉笑嘻嘻抓着江澄手的问道。

“许冉同学，我们似乎没有这么熟。”江澄撒开许冉微凉的小手，不敢和她对视。

许冉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歪头急切的问道：“江澄，你怎么了？”

“没什么，加油吧。”江澄用他认为最冷的语气来刻意的回答许冉，其实他的心如刀绞一般，他想到他的处境，想到完美的温以恒和许冉，他就没法说服自己去爱她，他不配，也不敢。

许冉觉得江澄很不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似乎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在这短短的半月直接烟消云散了。“江澄，你到底......”

“够了，我说了我没事。”没等许冉把话问完，江澄就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她，他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他恨现在的自己，恨生活对他的不公，为什么要将他从山顶抛下万丈深渊。

许冉没继续问下去，无数的委屈涌上了心头，他最近总是想念着江澄，努力的准备着比赛，为的就是把更好的自己展现在江澄的面前。她觉得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可她竟被当做从未认识的人一样。

她小心的看着江澄，眼睛一闪一闪，似乎有着点点泪花，她用指甲扣着自己，强忍着不要哭出来。

“嗯...你加油。”许冉微微抽泣，眼神空洞无光，楚楚可怜的样子惹人心疼，让人觉得全世界都是错的。

江澄不敢看许冉，咬着牙从她身边走过。

“江...江澄。”许冉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向他的背影小声的喊他的名字。

江澄用力攥着手指，他想回头抱住她把他这么多年来的心酸都讲给她听，想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心疼她的眼泪，想亲口向她诉说他有多想她。

但他不能，理智告诉他，他不可以，不可以再和她有过多的往来，不可以有更多的奢求。

他没有回应许冉，脚步也没有停，没有回头...

亲口拒绝自己喜欢的人的好意，一定很难受吧。

答题时许冉的心情坏极了，不住的瞄向江澄的位置，使其没有很好的发挥，得了惊险的第四名。

江澄，自然是不出意外的第一名。

总决赛参与的是A班的江澄、四班的周子怡、七班的许冉、十二班的郑源泽。

终极比拼马上开始，许冉的状态还是没有调整过来，此时会场上坐满了人，各班依次到齐，灯光师和主持人在忙碌着，许冉在候场的地方傻呆呆的坐着。

“冉冉，怎么不开心？”温以恒来到后台要给许冉加油。

“没事，状态有点不好。”许冉没精打采的回答。

“冉冉要加油，等会你妈妈要来看你哦。”温以恒用凉凉的手指点了点许冉的鼻尖。

“啊...这。”许冉大惊，瞬间精神了起来，“不是吧，你为了让我超常发挥把我妈请来了？”许冉略微生气的质问温以恒。

温以恒闻言咯咯的笑出了声，“小乖乖，我很闲嘛。”

许冉无奈的嘟嘟嘴。

“去抽签吧，看看你的对手是谁。”温以恒给许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走向了观众席。

“下面我宣布抽签结果——A班江澄对战四班周子怡，七班许冉对战十二班郑源泽。”主持人宣布完，下面有的欢呼，有的长叹。

“唉，真是不幸啊，晋级前二的赛就碰到江澄，这不直接没了！”四班的同学们都炸掉了。

台上四班的选手紧张的直搓手，她是个看起来很美艳的女孩子，不过没有许冉的那种纯洁干净的气质，反倒是有一些妖艳。

决赛规则为“单字飞花令”说出含有主持人抽出的字的诗词，二十秒内接不出就算淘汰。

第一组是江澄周子怡，关键字为“晚”。两人对战了约莫七个回合，周子怡就开始费力，而江澄却丝毫不紧张，好似自己就是一本诗词总集，张口就来。

最后周子怡放弃挣扎，江澄轻松晋级前二。

第二组是许冉和郑源泽，两人实力相当，但可能就是上天眷顾，关键字“秋”为写景篇常用字，是许冉擅长的方面，僵持一番后，许冉也是拿到了晋级机会。

“成功晋级前二的选手是A班江澄和七班许冉，大家掌声送给他们！”台下一片欢呼，接着就是一片窃窃私语。

——你看他俩好有cp感。

——是啊，真不错哈哈哈哈。

“你们很闲吗？”温以恒瞟了一眼说闲话的人。继续认真看着比赛。

温以恒很好奇，冠军争夺战，江澄到底会不会放水把第一名让给许冉。

“比赛来到了我们的赛点，那么我们两位选手请上台站好。”主持人即将开始下一环节。

江澄和许冉之间隔了两米，他们都下意识深情的望了对方一眼，江澄瞬间耳根发红，他们四目碰撞后又都躲开了。

“那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来抽我们终极对决的关键字。”主持人滚动着大屏幕，许冉默念一定要简单一点，输就输，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我们的关键字为'东'。”

许冉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紧张的情绪。

“那么我们比赛——开始！”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

“……”

场面僵持了好久，台下的人都被台上两人的诗词量所惊叹。

温以恒略有深意的微笑着，很期待最后的结果。

江澄感觉真的不懈可击，许冉有些招架不住了。许冉小脸憋的通红，江澄眉毛微促。

“倒计时二十秒...”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许冉在最后几秒终于给出了答案，台下掌声如雷。

又到了江澄，他本要张口对诗，可他犹豫了，他看见许冉黯淡无光、准备放弃了的眼神，想到今天对她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的懊悔。

他思考了一下，面对观众微微一笑，眼神和温以恒莫名对视，大家都认为江澄这是要来一个完美的收场。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江澄故意不说出后半句，转头望着惊诧的许冉，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不会吧，江澄也会输吗？

——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厉害。

各种话语，议论纷纷。

“主持人，我答不上了，能让许冉同学替我说完吗？”江澄的声音在麦克中响彻整个会场，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主持人也是饶有兴致，把麦克递给许冉，并问道：“许冉同学，你可以答上吗？”

许冉接过麦克风，注视着江澄，她才不会相信江澄接不上这后几个字。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许冉可人的声音传遍会场，接着会场上掌声久久没有停下来。

“我宣布，这次诗词大会的总冠军是七班的许冉同学！”

江澄满意的笑了笑，和观众们一同为许冉鼓掌。

大家有序退场后，许冉叫住江澄，怯生生走到他面前。“既然我们不熟，你又为何要让我？”

“因为这首诗很特别。”说罢转身就离开了。温以恒在退场时先送许冉的母亲下楼，返回的路上遇到了江澄。

“我们都是明白人，你用这首诗的寓意我们心知肚明。”温以恒拦下江澄，嵌着微笑的脸上似乎不是真的开心。江澄目光闪躲。

“优柔寡断可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江学霸你说对不对？”温以恒步步紧逼。

“无需你来提醒。”江澄甩下温以恒，快步向前走去。

温以恒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追上去，低眸似乎在思考什么。

“恒哥，你怎么不追上去？”旁边的刘云泽说道。

温以恒轻吐了一口气。“冉冉得了冠军，还在会场等我呢。”然后就快步上楼去了会场。

“嘶，学霸们的所作所为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刘云泽自言自语着。

许冉离开了会场，又一个人跑到了天台。“道是无晴却有晴...”许冉轻声自己默念着。她记得，母亲和她讲过这首诗，寓意是女子看不透心上人的心思，以“晴”喻“情”

看似无情却有情。

许冉不确定江澄想告诉她什么，是他喜欢她却不能说出口吗？许冉自己猜测着。

天台的门开了，不是别人，正是江澄。

这不约而同的默契让两人有些尴尬，这次江澄没有再躲，礼貌的和许冉问好。

“冠军，开心吗？”江澄望着站在围栏边的许冉。

“你到底为什么不想赢？”许冉认真的问道。

“因为……我不想你输。”江澄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许冉听到这个回答后激动的面颊滚烫。“能与你并肩对战，已是万幸，与我而言输赢不重要的。”许冉柔柔的说道。

“对于我来说，我不想输给任何人，但唯独是你，我选择甘拜下风。”江澄伸手将许冉揽到怀中，“阿冉，我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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