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去雪如花

“所以你娶我，就只是为了让她离你近一点？”

我叫丛珊。是将门之后，才貌双全。却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小小侍女的陪衬。

我看着我面前这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丈夫。我尊他敬他，在他面前甚至不敢发一次火。

未出嫁之前，全京城的人只道我傲绝于世。

连皇上都不给面子。

可今日？

我觉得我仿佛是这世间唯一的笑柄。

自从我父亲将他领进门，我们便一起学习四书五经。

小时候，他在树下舞剑，我就坐在一旁拿着桂花糕看着他。

人们总说一个人若是喜欢你，在在干一件事情后就会立即看向你。

这句话不曾骗我。

骗我的只有我自己。

他确实像我这瞅来，只是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贴身侍女。

“对。”

其实我早就晓得这些只是实在不敢承认，先下听着就觉得心里像被撕碎了一般。

“其实你大可直接娶她，不必多受波折。”

当时他高榜得中，便向家里提了亲。

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就连出嫁的那一天，母亲都说，我将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

“我只是为了报答恩师的恩情！留你一条命苟活罢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我的贴身侍女施施然的从他身后走出来。

不对，他现在是他的妾了。

“姐姐，你或许还不知道。侍郎大人因抗旨不尊，一家56口均已满门抄斩，哦对！除姐姐外。”

“你说什么？”

“姐……”

她或许还想再告诉我一些什么，可是就被南琛拉走了。

“你若是想请休书，寻我便是。”

他的声音凉薄，如果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原来这么多年。

就连记忆里温暖的问候都是假的。

自那日后，我没有请休书，也没有离开只是蜷居在自己的院落再也没有出现罢了。

我以为我们会这么相安无事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是那日他醉酒冲了进来，亲昵的动作和温柔嗓音竟然我觉得从前的一切并不是梦。

我躺在 南琛宽大温暖的怀抱里，仿佛那一颗枯死的心重新发起了芽。

可是接下来冲进耳朵里的声音让最后这一芽也被掐断。

“阿双。”

小女子不才，这个名字正是我侍女的，是我捡的踏实亲自为她取的。

我强迫自己从他的怀抱里抽离出来，自己蜷缩在床的另一角。

我真是不敢相信，那时的自己可以那么冷静，仿佛内心已经痛的麻木了，竟在泛不起一丝的波澜。

第二日他走了，我听见他起床的声音没有说话。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床上的我也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那天下午阿双来了。

她满身富贵，再也没有之前的素净之美。其实说实在的，这金黄玉翠在她身上倒是累赘了。

“小姐，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该跟你说一说。”

“你许久没有叫我小姐了，但如今的境地你也无需叫我小姐。”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蒙在鼓里。”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从家满门抄斩，是南琛的建议。”

“你说什么？”

“我只是不想再看小姐被蒙在鼓里，小姐往后独自珍重吧。”

她走了，我望着桌上的休书，平静的确实连泪都流不出。

只觉得浑身冰冷，连发出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人性薄凉又深沉，大概是我这辈子都参不透的。

我离开了南府。

本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却不想遇到了父亲从前的旧部安叔叔。

也算是讨了一份营生，做起了教书的夫子。

大概5月以后，听说南府也被抄了。

南琛要被当众斩首，安叔叔说我身子重看不得血腥不该去，但是我还是去了。

我站在台下，抚摸着五个月大的肚子。

他仿佛向我看了过来，冲我笑了笑。

我摸着肚子，声音低的像是在同自己说话。

“孩子，你再看一眼那人是你的父亲。”

当我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我真的想恨南琛。

但是还是把他留下了，或许是因为这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我有关系的人。

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仿佛下了雪。打在脸上，风刮得生疼。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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