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坐上车准备出发去医院时,冉冉已经又熬过了四、五波阵痛。
腰痛更甚以往,此时连坐着都变成了一种折磨,肚腹坠在两腿之间压得腿根和骨盆生疼,
孩子倒是老老实实没什么大动作,窝在肚子里,和爹地一起,等待着下一次阵痛的到来。
冉冉已经觉得有些难耐,但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
冉冉只轻声对文聪说:“你别着急,慢些开车。我怕安全带会影响他往下走,就不系了吧。”
文聪想了想,也未反驳,只叮嘱他坐稳,回身够了后座的靠枕妥帖的垫在了文聪身后,发动汽车驶出了地库。
透过车窗向外看,天已大亮,深秋的早晨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瑟瑟秋风顺着副驾驶上大开的车窗呼呼的向里灌,直冲冉冉面门而来,将他疼的有些发白的脸染上了绯红。
肆虐的寒风反倒意外的缓解了冉冉胸口难言的窒闷感。
但担心风太大会把自己吹感冒,深呼吸了几次后冉冉便颇为自觉地主动合起了半扇车窗,只留了个小缝隙便于空气流通,就把手扶在腹侧闭眼养神去了。
车行至距离到达医院还有三个十字路口时,文聪觉得身边人的呼吸徒然加重了。
一边顺着车流开过路口,一边摸索着牵住了冉冉搭在腿上的左手,
只觉得握在掌中的手一如往昔骨节分明,只是指尖带着凉意,掌心浸着冷汗微微潮湿,几不可察的颤抖着。
冉冉感受到顾政弘伸来的手,蜷缩起手指反手扣住了顾政弘的虎口,
略微挺起腰腹不舒服的左右挪了挪调整了一下姿势,便靠在椅背上轻喘着抵御宫缩。
紧了紧握着冉冉的手,文聪减缓了车速力求车能行的平稳,
分神看向默默忍痛的冉冉的眼神都溢满了心疼,只祈求孩子能快些出来让万祺少吃些苦。
一到达医院产科住院部,冉冉就被好朋友安排住进了家庭产房。
一系列检查后,确认孩子仍是枕后位,不过好在胎头已然入盆,确已是瓜熟蒂落之时。
好朋友亲自进病房给冉冉绑上了胎心监护仪,见冉冉面色如常,才打趣道:“您今儿这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朱拐卖未成年纯情少男呢。”
冉冉今日身着一件白色宽松卫衣,外搭一件蓝色牛仔外套。
下身黑色修身长裤衬得腿部线条修长流畅,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
如果忽略腰间那个隆挺的大肚子,确实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满满都是学生气。
冉冉正在宫缩,实在懒得回嘴,也没精力回嘴,只美目一瞪,送了赵子彦一个大白眼。
好朋友也不恼,感受了下冉冉肚皮的硬度,笑呵呵调整了仪器的位置,
待监视器传来清晰有力的胎儿心跳时才直起身来,一脸严肃的转向文聪:“老朱,随着阵痛加剧胎儿下行,冉冉腰可能会很不舒服,你多帮她按摩下,能多少缓解些。
我就先出去了,有什么情况随时叫我,按床头那个呼叫铃就行。”
文聪郑重点头,道了声谢,就站在病床前圈住了冉冉的上身,右手顺着冉冉脊背来回揉按,等冉冉缓过这一波阵痛。
冉冉并不是非常耐痛的人。好朋友给他做内检时发现他还未开指,但冉冉已经觉得阵痛有些难熬了。
偏偏冉冉是个面皮薄的,又怕文聪担心,所以阵痛来时,冉冉也只是强自调整呼吸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没那么糟糕,搞得文聪总得小心翼翼观察着冉冉的表情动作,生怕他痛的紧了自己却觉察不到。
可是人的嘴会骗人,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会。
阵痛一至,冉冉便会不自觉的蜷缩起来扶住腹侧,大腿抵住紧缩而坠痛难当的下腹,全身紧绷而僵直,又在反应过来是孩子在下行的一瞬间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任由孩子作动,几轮阵痛熬下来已是冷汗涔涔。
冉冉此时只觉得肚子里那个平日里乖巧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滚烫的大铁球,又沉又坠挂在腰间,
抵住他的盆骨,还在拉扯着下腹的皮肤一个劲的向下碾压,似乎要把骨盆生生碾碎才肯出来;
后腰骨缝好像被人拿着铁锤一下下的凿,痛的冉冉简直想开口骂人,甚至一度对自己枕后位还坚持顺产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好在文聪自打他入院以来便一直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擦汗倒水事无巨细,按摩的手更是从未曾停下过。
这些事是文聪现在唯一能为冉冉做的,于文聪而言,只要能缓解冉冉哪怕一点点的痛苦,再辛苦他也愿意去做,更何况,他做什么能比冉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诞下他的孩子更辛苦呢?
文聪细致的照顾安慰既缓解了冉冉生理上的不适,也多少安抚了他痛的烦躁的情绪,让他心里有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安慰,便也干脆不再僵着身子强自忍痛,而是紧攥住顾政弘的一只手揽在胸前,仿佛溺水之人抱住身边唯一的浮木,随他在阵痛的汪洋中沉沉浮浮。
即使再痛,若是为了文聪,为了他们的孩子,冉冉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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