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看着他,眸色温和。
师父无数次告诫自己的话语在脑海里反复响起。
很多年,反反复复,她想,如果这个时候不开口。
往后,就没有机会了。
澹台烬咬着包子,一侧头,与她四目相对。
他道:“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指尖描过他的眉目,在眉心停住。
她说:“澹台烬。”
“以后,可不要杀人了啊。”
他动作顿住,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四周一瞬安静下来,小狐狸转着圆溜溜的眼睛,把大福拽下来,跑到明月的怀里。
大福喵喵两声,躺在原地睡着了。
不归鸟立在窗边,也不叫了。
明月撑着发侧,慢慢道:“我做了很多的善事,我始终相信,如果一个人被爱与包容包裹着,是会改变的。”
“可是澹台烬,你难道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她想告诉他,想让他早些懂,以后才不会过的那么苦。
脖间的平安锁叮铃作响,明月抬眸看他。
“这次便原谅你了。”
“所以往后,就不要这样了。”
澹台烬说不出话,只愣愣盯着她。
明月也不在开口,只是淡淡瞧着澹台烬。
温和笑意渐渐散去,很多时候,沉默或许更有效。
澹台烬低下头,想去触碰她的细小白嫩的手。
姿态小心。
明月想要收回的动作顿住,任由他牵起。
他头低下,以一种臣服的姿态,低低回应:“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
所以……
不要抛下他……
他很久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
清润乖柔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又那么淡漠。
她从来对谁都是温和。
可他一直都明白,明月除了澹台明朗,谁都不在乎。
所以他只能如此。
在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锁住她时,以她喜欢的乖巧方式。
让她心软。
冷冬的天,大雪落下,让人心里发凉。
明月撑着竹伞,冰裳为她披上姜黄绣月狐裘斗篷。
她含笑安抚,满满暖柔:“冰裳,放心。”
冰裳握着她的手,低声说:“不要晚了,我等在小筑,你何时归,我何时走。”
明月却摇摇头,将伞握进她手中:“火已经烧到小郎君身上了,不能再烧到你的身上。不要等我,若我半个时辰未回来,你便回家。”
叶冰裳双眸蕴满担忧,紧紧抓住明月的手心:“那个质子?月月,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去替他挡。”
她不说话,柔和看着冰裳。
良久,拂过冰裳的手,将绒帽戴上,走了出去,门关上,挡住外面寒冷的风雪。
你知道,一个质子,一个倍受怀疑的质子,需要经历什么吗?
明月知道。
夏王不动她,不过是觉得,一个女子,在如何厉害,也搅弄不起什么风云,可一个皇子却不同。
往后冗长的时间里,明月不敢赌,一枚小小的灵毒,澹台烬会如何。
闻得她来,盛王罕见的惊讶一番:“那丫头,真是稀奇。”
明月走入殿中,见得二人。
殿上一位,殿下一位。
长身玉立,眉目温润,面庞冷峻,一身红色绣鹤圆领锦袍,负手立在一旁,静静垂着眸。
少女看了一眼,知道了他是何人,也不惊诧,只是执手行礼,淡淡下拜。
盛王看着奏折,问道:“何事啊,值得你这丫头来一趟?”
叶清宇眼珠一动,抬起眼眸。
看着殿中那抹黄色光影。
明月执手,平静道:“回陛下,永月前来,只为一事。”
“哦,是何?”
“替命。”
“……”
跪了许久,出了殿门,戴上了绒帽,遮住脸色的苍白,指尖划破肌肤,踉跄着,慢慢的,走出宫殿。
身后朱红身影在不远处跟着她走,眸色不动,却仍旧能看出,他眼中心疼。
明月捂住心口,指尖紧紧抓着暖黄色的袄裙,碎骨剜肉般的疼痛席卷着全身。
识海一片晦暗。
她的嘴唇因为疼痛变得没有颜色,眼眸无光,又一阵疼痛袭来时,终是眼前一黑,没有抵挡毒虫狠劲,疼得瘫倒在茫茫雪间。
真是,这蛊毒……也太痛了……
还好不是小郎君。
他最是怕痛了。
天地皆白,唯有躺在雪间的一抹暖黄,以及,奔向暖黄的那抹朱红。
当年,永月公主下嫁。
……
可是明月。
澹台烬,要恨死你了。
他的碎成一片一片,拼都拼不完整。
你让他依赖你,却又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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