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少年

门铃还在响个不停，温水水一咬牙重新打开了门。

少年正一脸邪笑背靠着墙，双手抱胸，目光幽幽地看着她。对视间，尴尬的气息在空中弥漫。

沉默片刻。

见面前的女孩一脸憨样，少年轻嗤：“你不让开?”

闻言，温水水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疾步退开。

这下好了，丢脸丢到他家了。

见他进来后，温水水把门带上，坐在沙发上一脸不自在。

而许言却没在意，随手把手里的篮球抛开，一阵重物落地声响起。他晲着眼上下打量这个“妹妹”，早些时候就听老妈说起她。

小姑娘穿了身毛绒绒的小白兔的睡衣，长发湿哒哒散在肩上。圆圆的脸还和小时候一样白白嫩嫩，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呆愣愣地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水水?”一道清亮又充满少年感的声音响起。

听见自己的名字，温水水才终于看向他，眼神似在询问他有什么事。

少年身材高大，剃着寸头。浓眉大眼，眼眸黑亮，是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阳光又充满活力。

和她不一样，就像两个极端。

刚刚在门口就见他抱着个篮球，看来是喜欢篮球。

见她看着他又发愣，许言来了兴趣，“怎么，这么多年没见，我是不是更帅了?”

“…………”

好吧，还很自恋。

温水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索性也放开了：“嗯，还很自恋”。

许言一愣，没想到她会回怼，笑出了声。

看他傻笑，温水水也弯了弯嘴角。

性格倒像小阿姨。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被打破，连空气似乎都轻松了起来。

片刻，钥匙的开门声响起，俩人齐齐看向门口。

“许言？又欺负妹妹？”虽是这样说，可童谣却是一副调笑的模样。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许言瞥温水水一眼，咧起嘴，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不是都备好了吗？”

“有些倒忘了……”

他这是在向小阿姨告状？不就是一不小心把他关外面了……

还真是…记仇。

“来，小言，见过你叶姨”童谣拍拍许言的肩膀。

“叶姨好”许言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一本正经。

“好好，小言长大了”

……

吃完午饭，温水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一放松，脑海里就浮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回忆一点点袭来。

那年她刚满七岁，她第一次来江南。小时候不明白大人之间发生的事，只知道有个阿姨天天哭，有个男生天天欺负她，妈妈也不和自己玩了，天天和那个阿姨待在一起。她觉得妈妈不喜欢她了，她想离家出走。背上了小包包，里面装满了她最爱的巧克力。就这样走啊走啊，越过桥，爬过小泥坡，她看见一个男孩子躲在花丛里哭，虽然他身上可脏了，但他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所以，她愿意和他分享巧克力。

“别哭了，我请你吃巧克力呀”

后来的事，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被妈妈找到，那个小男孩似乎也被他的妈妈带走了。过了没多久，她就回自己家了。

但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有个漂亮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存在。

不知道，时不时他……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温水水回过神，坐直了身子。

“请进”

吱呀——

门打开，许言倚在门口定定看向她，眸子清亮。

“有事？”

“下周一是来我们学校？”

“嗯”

“一起去？”

温水水和他对视，沉默良久，反问他，“小阿姨强迫的吗？”

刘旭啼笑，语气调侃：“你接受强迫？”

温水水收起和他开玩笑的心思，起身就把他往外推：“我去”。

“砰”门一关。

她说不过他。

而此时门外的许言正满头的黑线，咬牙切齿一番才离开。

……

第二天是周日，家里没人，许言也不在。

温水水在客厅转了转才发现冰箱上留下的字条：“妈妈去面试工作了，小阿姨也去加班了，桌上的早餐记得吃，在家乖乖别乱跑。”

吃完早餐后，温水水觉得无聊，在房子里转悠一圈后想起小阿姨提过的书房。在书房看着书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巧克力……

她已经连续四十二小时没有吃巧克力了。

想到这，温水水就有劲儿了，换了件厚衣服就出门找便利店。

便利店不远，就在小区楼下。

从便利店出来后，温水水提着袋零食，手里还拿着冰棍，时不时舔一口呼出白汽，抖了抖身子。

温水水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在冬天爱馋冷饮。

其实，她是为了出来而找的理由，转着转着就出了小区。

看着沿路的青砖石瓦和河边的扬柳。尽管在冬天，景色依然是美的。温水水兴致高涨，看着大婶们热情友善的面孔，她一路上都翘着嘴角。直到她来到一颗榕树下才慢慢停了脚步，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榕树。

古榕树高大挺拔，根如蟠龙，皮若裂岩。茂密的叶子在风的作用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而榕树下，一位少年正坐在巨大的树根上……

那下方是一片树林。

少年的背影清瘦，黑发凌乱。阵阵风吹过，衣袖翻飞。

温水水静静看着这幅唯美静谧的景象，不由得拿出手机拍了下来。拍完后，她拢了拢围巾，扬着头细细感受冷风扑来的凉意。

她喜欢这种感觉，飘飘然，处在云端的感觉。

她早该来这里的。

不知过了多久，温水水觉得要回去了，一低头视线扫过少年时，微微怔住。

是他……

他正面无表情看着她，漆黑幽深的眸子是泼墨般的黑色，似乎能看穿人心。少年面目清隽，肤色苍白，但双眉寡淡，却显得淡漠疏离。

四目相对之下，温水水率先移开目光。

等她再偷偷回头时，发现少年已经不在了。

回去的路上，温水水的脑海里时不时浮现那双漆黑的眼睛。

他那没有活气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猫。那只猫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慢慢走回了小区，刚进了电梯，正当她按上关门键时，一只手伸进来，门又开了。

温水水微微一愣，怔怔地看着那人迈步进来。

又遇见了刚刚那个少年。

待他进来，她往后退了退，心不在焉地看着他按了楼层键——四楼。

电梯里陷入一片死寂，忽然，温水水手里提着的塑料袋裂开，一盒巧克力滚了下来，她急忙捂着剩下的零食抱在怀里，眼睁睁看着巧克力滚落在少年脚边。

只见少年低头敛着眉，睫毛低垂，长而密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灰青色。他定定盯着地上的巧克力几秒，随即弯下腰捡了起来，递给她。

“谢谢…”温水水下意识接过。

“叮”电梯开门声响起。

他没说话，只是长腿一迈就出了电梯。

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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