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他

36.

翌日一早，温水水提着从家里带的小零食慢悠悠地去昨天那家纹身店报道。坐了几站公交车后，凭借着记忆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后，终于到了。

现在她站在店门口看着“黑色纹身店”这个店名都还有些恍惚。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后，今天就迎来了暖阳，昨天那股酸臭的味道似乎也被雨水冲刷干净。温水水深吸了口气，被冬雨打湿的心在阳光下干爽起来， 随即抬脚迈入。

屋里没人？

“胡…胡哥？”

她还没适应这个称呼。

没人应。

温水水放下东西，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一套沙发横列中间，而墙角放了许多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类奇奇怪怪的饰品，墙上也挂满了不同部位的纹身照片。昨天她还没仔细看过这些东西，现在一张张看过去，大部分都是些手臂，脚踝，意外地，一张“臀部”半露的照片映入眼帘，上面纹着不知名的形状。

这就不要挂墙上了吧…？？

这样想着，就撇开了视线，还没等她接着看下一个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好看吧”。

温水水扭头看向身后，见来人是胡锦炳，点了点头。

“你眼光不错嘛，这是老大耗了五小时才成形的，我可记得那天了，那小伙疼得嗷嗷直叫，老大一不耐烦就给纹一半，然后把人家赶走了，但幸好我给拍下来了……”

温水水的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最后落在那张臀部半露的照片上。

等等！

耳尖的红悄悄漫上脸颊，她抬手按下那还指着的手，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那个，我带了些零食，很好吃的……”

接着就推着他走。

“啥好吃滴--”

俩人就在茶几旁埋头捣鼓，一袋又一袋的零食被翻出，散在桌上，丝毫没注意身后多了一个人。

“喏，这个榴莲味的薯片更好吃”

“呀，我喜欢榴莲味的一切！诶，这个巧克力好吃吗？”

“我挺喜欢的，就有点苦，不知道你爱不爱……”

“爱！巧克力越苦才越好吃的，好吗！”

“是嘛，我也这样觉得！”谈到巧克力，温水水就两眼放光，现在看向胡锦炳的眼神就像见了同类一般。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俩人同时转过身。

“是老徐呀，来来来，小水水带来的零食都可好吃了，小姑娘不仅人漂亮，还善良大方，她现在可算是我的道友了……”他朝徐风招了招手，嘴里还嚼着零食，含含糊糊。

“小风哥--”温水水礼貌地打着招呼，刚刚被胡锦炳一顿夸，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没…没他说的那么好，就一点小零食……”。

徐风点了点头，笑道：“他平时就爱馋这些，你算是投其所好了”接着又看了眼还在一旁啃薯片的胡锦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老大来了”。

“老大来了？”

“老板来了？”

俩人同时看向他，不过表情迥异，温水水是惊，而胡锦炳是喜。

到底是要面对大老板，虽然她和他们相处得还不错，但是老板才是她真正的上司，而且她还不是老板招进来的，还没见过面。想到他们喊他老大，也从只字片语中可以看出老板脾气好像不太好……温水水脑海里闪过电视剧里黑帮老大带着一帮小弟的画面。

高大粗犷？满身的纹身?还有血腥暴力……

不禁打了个寒战。

正当温水水还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时，一只有力的手环着她的肩膀拍了拍，语气硬气，“别紧张嘛，老大其实挺可爱的，你要实在是怕的话可以站我身后”。

“嗯，不过…刚刚老大让你去见见他”徐风又添了句。

“我?”

“是的”

“老…老板真不凶?会打人吗?”

“这…倒不至于”徐风见她紧张地皱着小脸，好笑地安慰道：“其实老大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那么凶神恶煞”。

听他们都在安慰自己，温水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矫情了些。

也是，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所以，新员工总要见老板的。

定下心后——

“嗯，走吧”

温水水跟着徐风上了楼。二楼是老板的办公场所，平时不能随便进。之前在聊天中了解到只有很重要的单子才能在楼上完成，类似会员之类。

一步步踩着楼梯，老旧木板发出的吱呀声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直到踏上最后一节梯子，霎时，眼前一片光亮，二楼的布局就呈现在眼前。还没等她彻底看清，一个身影晃过，徐风转身就下楼。

“诶，小风哥--”

“没事，你进去吧，老板就在那房间等你”留下这让温水水有些不知所措的一句后，人就没影儿了。

温水水，“……”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温水水在原地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慢慢挪着步子向前走，朝着那个房间。

等站到了门口，温水水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一顿安慰自己。等平复好情绪后，随后落下手，轻轻敲了敲门。

没等一会儿，一道低润干净的声音从门缝间挤出，“请进。”

就在温水水沉浸在老板的声音和想象中不符时，门已经开了。

一个黑发的少年露着半张侧脸，此时正半跪在地板上擦着仪器，神情认真，动作轻柔，专注的模样似有一种能吸引人侧目的魔力，让人不忍心打扰。

房间里有些昏暗，遮光窗帘把房间挡得黑黢黢一片，只有一个角没拉好，倾泄了一地笔直的日光。

那光正洒在少年侧脸上，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的样貌。

似乎有点像…任…任乔？

想到这，温水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愣在原地。

应该不可能吧……

许是听见门口的动静，少年的手一顿，侧目看向门口，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正一脸惊愕的温水水，神情淡淡。

房间里一片死寂。

他看着她，突然冒出了句，“过来。”

见他让自己过去，温水水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

先不说这人长的像任乔，看这满屋子奇奇怪怪的仪器，还泛着冷光，就有些怪诡异的。要是冷不丁把她拉进去干点什么能赚钱的事……想到这些，温水水下意识用手护住了腰两侧。

就在温水水又开始了脑补环节时，啪嗒一声，灯亮了。明晃晃的灯直刺她的眼，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等她缓过来睁开眼睛后，一道身影立在眼前，四目相对下她才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正是任乔。

“任乔？”温水水有些惊讶。

在她印象中，任乔一直很乖，乖乖宅在家睡觉。就算时不时爱逃课，可这也和纹身沾不上边啊，难道说…也是来打工的？

安静一刻，任乔嗯了声，给她解了惑，“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就是他们说的老大？”她问。

“老大？”任乔拧着眉，顿了顿又道：“也可以怎么说”。

看他一点都不惊讶，温水水有些疑惑，“那…你知道是我吗？”

“他们提过你的名字”任乔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进了房间，把她带入属于他的世界，慢慢解释道：“这个店，是我很久之前偶然间买下来的……”

然后，说了一大堆往事，语气淡淡，平静无波，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过，这是她听他说过最多的话了。

温水水的语气软了下，“纹身呢”

“自学的，慢慢地，也就积累了经验”

沉默一瞬，想到温水水第一次了解自己的另一面，他垂下眼，声音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你觉得纹身怎么样？”

“还好吧，我不是特别排斥，但是一些隐秘的部位就……”温水水收着声音小声说道，说着说着自己都尴尬得红了脸，她想到了墙上的那副照片。

“隐秘部位？”少年愣愣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见他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而且自己又不好明说，她只好叉开了话题，“这装饰倒像你的风格”。

温水水不着痕迹松开了手，在房间里转着，四处打量一番，又接着说，“就是少了点什么…嗯…那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任乔嗯了一声，没再留她。待她走后，他周声的气息一下了阴沉下来，明明是站在光亮里，却像是活在黑暗中。

……

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温水水刚下楼就无意间听见了胡哥和小风哥俩人的对话。

“你说咱们老大认识小水水？”胡锦炳惊讶出声，愣了一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难怪一向不怎么来店里的老大在昨晚听了小水水的名字后，今天一早就来了……”。

“你还是别多想了”徐风瞥他一眼，示意他别想歪。

“……”胡锦炳抵唇轻咳，“我倒是想多想啊，你也知道老大的性格，现在能认识一个小姑娘都是奇迹了，更何况还专门跑这一趟……”

“你还真敢说”

“我尽量小点声嘛”

可是再怎样小声，温水水还是听见了，而且还清清楚楚。她怎么也没想到，员工悄咪咪议论老板八卦的戏码竟然被她给撞见了，而且她还是话里的主角之一。

想着如果这样碰面，可能会弄得大家都尴尬，所以她打算悄悄地溜，可刚一转身，眼尖的胡锦炳就发现了，叫住了准备开溜的温水水，“小水水--，老大有没有为难你呀?”

从声音可以判断他是带着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刚刚这些话，现在听他话里的意思，就感觉…带了些调侃。

不过，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温水水安慰自己。

她转过身看向他们，笑了笑。

“没，老板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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