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数第15周

春来了，风吹了，花开了，鸟叫了，你走了。

“邹颍，要不？”

“邹颍……”

“邹颍！”

“啊？！……怎么了？”

邹颍急忙直接捂住盒子，无辜的眼看向褚小暇。

“要不？”

往前递了递糕点，女王大人没好气的说着。

“啊，不要，谢谢！”

弯起眼角，典型的客套疏离。

“尤玖，要不？”

转个几度，问着邹颍前座的前座。

“要！”

中断与胡加怡兴奋地聊天，尤玖站起来，掰了一点又坐下，继续话题。褚小暇问过之后，转身离开了，与云汪瑕聊天。

见无人关注，邹颍松了一口气，缓慢地伸出双手，露出四四方方的盒子。上面用几色签字笔写着几个字，看着好不正经。抽开，押出两颗黑漆漆的药片。

“哎，邹颍，英语是做哪个？”

“嗯……197、8页。”

“哦，谢谢。”

乖巧的摇摇头，表示不用谢，又取出一包感冒灵，摸着冰冷的额头思索着什么。过了会儿，她轻笑一声，收好药包，拿着笔，望向窗外，出了神。

这两天总觉着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啊，伍黎呢？迷上作业了？

收回神，随意扯出一张试卷，正准备放下开做，便见着本子上无意间画上的字，“立”“日”。卷起手指捏做了试卷的一角。她凝神，滑动着笔尖，本子破了，笔也断了……

机械的轰鸣声传的很远，上午，下午，不停地响着。寝室后面的那块地，重车滚动。寝室旁边，挖掘机爬上土堆，一下一下地挖着。时隔数月再次动工，只是春季了，下起了绵绵细雨，不知这工期，又要拖到何时。

下课了，吃饭了。哦不，干饭了！干饭人们以超越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暂时的归属地。对于当中的某些人，不论他们跑得多快，冲的多远，总有人在他们前面，一旦停止，将会被更多的人超越。或许在某一时刻，他们只能站在长长的队伍之后，站在门外，站在雨中。只有不停地，不停地奔跑，冲向未知。

总有人是例外，比如，不属于那个暂时归属地的人。

细细的雨丝落在邹颍的额间，不过片刻，便被高温蒸发，接着落下，接着消散。

这雨，让她想起前两天，在别个年级放假的时候，她们下午最后一节课为体育课。大家不顾风雨的要去操场，打着伞也要跑步，只是为了能够混出去一趟的疯魔样，可不就像这雨丝，出校门的心思难以断绝。

“不快些走吗？”

“……不用吧，这雨不大。”

“只是一次开学考而已，你都颓了好些天呐，再丧，下一次考试又要来。”

“黎儿，你不懂。”不懂，我只是突然累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好累……

“你懂吗？”

嗯？真的懂吗？

疲惫不堪的脸划过眼前，邹颍摇了摇头。“不懂。”

“你……”

“你呢，黎儿，你懂吗？”

“我？不懂。”

不懂很多，比如……

到了，推开门，提着饭桶，走进阳台。从铁栏间望出去，一片将要被硬化的土地上，布满了细小的沙石。围墙外，茂密的枯植高于墙面，看着里面的学子。

“黎儿？”

“嗯？”

“没什么。”

“嗯。”

黎儿还是那个黎儿，活泼可爱的小坏蛋黎儿，就是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呼~~”伍黎转回头，暗自松气。她看向消失在前面的手，收了回来又是完好无损。刚才邹颍叫的那一声，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嗯，会发现什么……吧。

“黎儿，你看我！”

绑着两个小揪揪，邹颍摆着脑袋叫着五伍黎看她。

白衣服，黑裤子。

“嗯……你这样还挺好看的，挺精神。”

“是吗？”邹颍又回到镜子前，转来转去的看着蓬蓬的头发。

“唉，黎儿，等天气热起来了我们就绑这个吧！”

“这个？好啊！”

看着邹颍的头，伍黎也蠢蠢欲动。

“我觉得这个比曾经的长发好看。”

“你以前的那个又长又卷，背影看起来像个西方公主，还蛮好的呀。”

想到曾经那头长发，伍黎的手心有些发痒。

“只可惜正面看不得。”

“才没有！邹颍哪儿都好看……”……

“哎，黎儿，你把头发绑高了，不好看。绑低点儿吧。”

见着伍黎也拿出了她的小梳子，邹颍递过手里面的头绳。

伍黎一听，哎哟，头一转，直接把头发们对着邹颍了，邹颍一愣，轻笑一声，接过发圈，直接上手。用指甲划出一条笔直的界限，这边绑一个，那边绑一个，全部比伍黎自己绑的要低，总算是看着正常了。

舒了一口气，正欣赏着自己杰作的邹颍，润着眼睛看着伍黎两手扯下头绳，短发披散，推着她走出寝室。

“走啦，走啦，快要上课啦！”

“哎，呀，晚上再给你绑！”

“到时候再说，走啦！”

想到从镜子里看到的邹颍，那痴迷的眼神，耳尖一红，心口一痛，推攘得更加起劲儿。

“时间还够呢，急什么？”

“走啦，走啦……哦，忘拿牛奶了！”……

三八妇女节，所有的女职工都放假了，当然除了食堂的阿姨们，她们要是也放假了，几千人的伙食。那几个男的可弄不好。

这一天有许多班看了好几节课的电视，有些班就惨了，正常上课。T班就是处于其中的，有一节电视课。

只是，这是干嘛呢？？首先，打开的欢快的动漫被关上了，《Wonder》也看不了了，几个男生上去一通乱点，好几个资源网都被禁了，最后，打开了一个低气压，黑色基调的电影。天呐，字幕好小，坐在后几桌的人根本就看不清（好吧，这才是重点）。

“看的头疼……”

“嗯。嗯？”

伍黎转身，就见着个焉了吧唧的脑袋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揉着眼睛。笑了一声，继续去看电影，反正作业也做不下去。

晚上她逃课了，去了花坛边。

她专心看着自己的脚下，不产生一丝移动。只是在一个半个小时之后……

“黎儿，看看这个，好看不？”

……呵。

大晴几天之后，又是一个下午。最后一节课，对面那栋楼的三楼，传出大呼小叫。最后五分钟，声音更加响亮，听的这边的人心热，眼巴巴地盯着时间。狄教授见着这群人的模样看着难受，无奈的摆摆手，率先出了教室。

几声响动，几秒时光，众人纷涌而出，楼道间隐约传出几声抱怨。“狄老师都没给我们提前下过课……”

甩着个饭桶，看向还未下课就已经布满了人的道路，轻叹一声，鼻尖突然传入刺鼻的味道。

“黎儿，你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了吗？”

鼻翼轻动，四下张望。

“啊？是那儿吧？”

怅然的看向509阳台不断喷出的浓烟，伍黎戳了戳邹颍。

“噫，是唉……”

邹颍看向那一角还有明火的阳台，惊叹，“这火真大--”黑烟都把楼上的天花板给熏黑了。

除了惊叹一声，再也不会多做什么了，除了偶尔会想一下，那个寝室的女孩儿们今天晚上咋办？

走到经常走的地方，她顿了下脚步才继续走。只见滚滚白烟，从寝室大门涌出，降低这一整条道路的能见度。几个老师站在门对面的树下，对这起火灾的起因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原地转了几圈，捂着口鼻冲了进去，在浓烟中冲向火灾点。

邹颍摆了摆饭桶，在一个女老师的警告之下，打消了进寝室洗个头的念头，抱着它走向食堂。来都来了，吃个饭吧。

安静的吃过饭，从另一条道路回到教室。她在经过那条路时往里面望了一眼，烟气更浓了，都看不清里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过了寝室的旁边，捂着口鼻，忍着怪怪的气味向上看去。黑烟变淡了，没了。乌漆嘛黑的阳台，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什么。也是，消防车都来了。

回到教室，站在桌边，邹颍回了她自己的位置。她无意间略过座位，滔天怒气瞬间冲入她的心中，洗劫。差点儿让她彻底失去理智。

伍黎皱起眉头，感受着周边明显浓郁了的怒气。这两天，她对别人的情感敏感度高了许多。

勉强控制自己，邹颍温声问这一旁的人。

“虾虾，你起来一下可以吗？”

待她疑惑的站起来，邹颍迅速地扫一眼凳子。不是。又问着同桌。“薛飞，你可以起来一下吗？”看过去，也不是。

怒气来的快，去的更快。不到片刻，邹颍便想好了对策，平静坐下。

“明天早上她们去吃早饭的时候，再找一圈吧。”

很快的，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她好奇的和伍黎讨论着，今天下午放学之后看见的那一处明火，就在阳台最边缘，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易燃物的地方。毕竟谁会在厕所前面放很多东西啊，况且就那么一小撮，一点儿都不大。

她的同桌听着她自言自语，有些惊奇。

“邹颍，刚才阳台上还有火吗？”为什么她没看到呢？

“有啊，你……”

“有吗？”她的前桌也转了过来。“我一下课就跑出去了，没有看到，就只看见浓烟滚滚。”

说着，他碰了碰她的同桌，好奇的问着。于是，她的同桌也转了过来看向邹颍。“有明火吗？”不是就只有黑烟吗？

邹颍还想说着什么，却被伍黎碰了碰。于是她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信号，笑了笑，不说话了。

另外三个人见她这副模样，耸了耸肩，回去做作业。

邹颍不再说话，写着作业。伍黎背对着她，却是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看着地面，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她看着的地面，是透过她的腿的。

上着课，舔着有些肿的嘴皮一角，邹颍无聊的画着小人，正准备拉进度的Coli与下首的同学们同时停下了动作。听着突然响起的广播。

“请各班老师注意，由于今天下午的火灾，提前20分钟放学，住校生回寝，彻底打扫清洁卫生，请各班……”

无奈一笑，Coli收起了教辅，下面的人一阵欢呼，提起东西就走。

邹颍走在后面，慢哒哒地嗅着空气中，刺鼻的尘埃。她的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黑漆漆的方向，寝室后面，可以通向苇草的地方。

“黎儿，要去吗？”

“去哪儿？”

“那边。”

“好啊。”……

伍黎看向那边，看了看起过火的五楼，那个像没了眼珠子的眼眶的地方，勾起的眼里没有太多笑意。

其实，有些不想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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