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之际,气温还没有完全回暖,但积雪渐渐开始融化,屋顶显露出本来的颜色。还有三天就开学了,顾锦书盯着那把挂在衣架上的长伞,决定把它还给花店的那个小老板。
她听陈韶九提起过那间花店,其实在青雨那边非常火爆,天气暖和时不少姑娘都去那儿买花,一是那里的花新鲜美丽又便宜,而是那个小老板有点小帅,毕竟帅哥人人皆爱。
顾锦书下了车,推开花店玻璃门,发现上面挂了停止营业的小木板,但模模糊糊看见里面好像有人,于是礼貌地按了一下旁边的门铃。
没有声响。倒是一阵风吹来,风铃被吹动了,叮叮当当地发出声响,吓了顾锦书一大跳。
那小老板听见声响,停下手头的工作,缓步走来,打开了门。
“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来还伞的。”
“好的。”
青年从顾锦书手里接过长伞,放进了伞桶里。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显得有些压抑。
“进来坐坐吧?”
顾锦书走了进去,“老板,我想买一大束玫瑰。”
“要哪种呢?”
“白玫瑰吧。”
她今天不仅要来还伞,还要买花,因为今天是情人节,晚上约了忱澈一起吃饭。
顾锦书跟着他往里头走,就看见了一个大玻璃桶里有着无数支白玫瑰,细长根茎插在水里,花瓣沾染了湿意,露珠还不曾落下,每一朵花都雪般白,叫人眼前一亮,叫人心生欢喜。
顾锦书伸手挑着玫瑰花,闻着花香,这时背后的老板突然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顾锦书顿了顿,道:“我叫顾锦书。”
“顾锦书……云中谁寄锦书来,好名字。”
“你呢?”
又是典型的交换名字的老套情节。
他把一台老旧的掉了漆的相机收回皮包里,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上,然后回答:“我叫苏煜。”
顾锦书点点头,而后无言。苏煜替她包好白玫瑰和茉莉,付钱之后,顾锦书道了声谢。
“是要送给男朋友的吗?”
顾锦书脸一红,“这都被你猜到了。”
“我说我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呢,顾锦书,原来你是忱澈的女朋友。”
“啊?原来你认识他啊?”
顾锦书看见他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岂止是认识。”
“这么说来你们很熟啦?”
苏煜耸耸肩,没否认也没承认。
“我不是告诉你,四月九日是我爱人的生日吗?”
顾锦书点点头。用爱人的生日命名花店,怎么说都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顾锦书不是没有好奇过,但面对他人隐私。无论如何也不好问出口。
“你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介意吗?”
苏煜淡笑着摇摇头,为她拉开一张椅子,回到木桌旁坐下。
“她是一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脾气特别好。我跟她是初一的时候认识的,那种漂亮又明媚的女孩子,任谁都会多看两眼。我就是这么注意到她的,而且她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家。”
她总是有一颗纯净的心爱人间。
“但富裕归富裕,她好像并不太开心。我和她熟络之后,她告诉我,她父亲整天忙于工作,都是母亲和弟弟陪在她身边。小学的时候她老是被小混混欺负,要是那些小混混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吧。她不想让父亲知道,不想让母亲担心,就算被欺负也不吭声。后来还是被同学举报的。好多人说她傻,但我明白她只不过是仍然愿意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
“再后来我明白,那不叫脾气好,那其实是懦弱。我一直觉得她骄傲明媚,不应该是这样忍气吞声的孩子,现在想想都是为了她母亲和弟弟。她不想惹怒她父亲,让父亲觉得她无用。”
苏煜似笑非笑,浅浅露出柔情,纤长手指抚着古铜色的相机。
在云城相识相知相爱的那几年,苏煜总喜欢在放学后拉着她往学校天台跑,每天看日落,被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的风吹乱头发,然后看着天空上炽热的火烧云一朵接着一朵,在高楼上圈起涟漪,给这座靠海的城市镀上金红色的浪漫,美丽若梦境。而苏煜甘愿在这梦境里,和少女共化比翼鸟。
可惜这种日子,才过了两年。
“听说弟弟更惨,虽然在父亲身边,但是一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就是那种……怎么形容呢?我也不算清楚,就是每天被关在小黑屋学这学那的吧。我不理解,也许这就是有权有势人家孩子的烦恼。”
顾锦书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的冰冷恨意和泪光融合在一起,她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许是小时候顾云寄给她讲故事惯出来的,可听到这里,心底浮起一股凉意,她想这个故事一定不尽人意。
他声音愈发哽咽,眼尾红红的,有泪滑了出来,他不在意地抹掉泪痕,那个瞬间他像一个小孩子受了委屈,变了个人一样,他继续讲着他们的故事。
“她父亲把弟弟当作掌心宝,所以死对头盯上了她弟弟。那会她父亲母亲闹离婚,母亲带着她回了北京,有一天放学,她被人抓了,当作人质威胁她父亲。但她为了不连累家人,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等等……这个故事,怎么……
顾锦书沉浸式听故事的表情一下凝固,苏煜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她的理智也被炸得七零八碎。
“她……她是……”
苏煜的眼神一下变得森寒幽深。
“本来死的,应该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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