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行

“没有一点声响，你一直走到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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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放到外面去，现在开始发卷。考试期间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左顾右盼，作弊被发现的一律没收试卷，取消考试成绩。”

戴着无框架眼镜的刻薄古板的中年女监考老师抱着装试卷的档案袋，走上讲台，往台下一扫，一只手抬抬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厉声厉色地警告。

班上有同学轻声嗤笑，都是高二尖子班的学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是有分寸的，作弊现象基本不存在。

期末考进行了两天，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就放寒假了，再过九天就是春节。

监考老师时不时走下讲台巡视，严厉得掉只笔的动静都不被允许。

“不准转头看风景。”

“不准趴下去睡觉！坐直起来！”

“上厕所？考试前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怎么没去上厕所？等下去前门扫金属探测仪再进来。”

“那边两个男生不准交头接耳！”

“不要偷偷传东西哈，有什么需要的学习用具举手，跟监考老师说。”

一二班的学生无语望天。

120分钟即将过去。顾锦书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她早在十五分钟前就把试卷做完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无事可做，于是她托着下巴打量教室里的陌生面孔，又竖起耳朵听教室里翻阅试卷和写字的声音，但可能忱澈也很快做完了，身后并没有什么动静。

“等下响铃以后，全部同学停止答卷，最后一排的同学帮老师把答题卡收上来。注意小号在上大号在下，不要弄乱顺序！”

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秒针即将完成它最后一圈的行程，顾锦书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轻轻撕下草稿纸的一角，快速在那里写上几个字，旋即合上笔盖。

将纸条揉成一小块，趁监考老师把目光投向别处时，顾锦书迅速把它扔向后桌，还偏头笑了笑。

几乎在下一秒，监考老师的声音就响起：“最后一组倒数第二排的女生，你在干什么？”

顾锦书没想到会被点名，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她只能暗叹倒霉，随即笑容僵硬地回答：“对不起老师，我只是提醒后面的同学不要忘记收卷。”

少女目光坦然，监考老师挑不出什么破绽，也不追究，只是警告她下不为例。

“好的老师。”

铃声刚好响起。忱澈起身收卷，到顾锦书这里时动作明显慢了，少女看着他收完自己的答题卡，朝他眨了一下右眼。

送他一个wink。

忱澈无奈又好笑，觉得心跳骤然加快，空出左手小幅度地捶了一下自己心脏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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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放假的那天下午学校格外躁动，内宿生收拾东西回家，许多家长来接，校门口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

忱澈单肩背着书包，倚在走廊上的课桌，等顾锦书出来。

灰色的小纸条被揉得褶皱不堪，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撕破。纸条上的字迹秀丽又清晰，黑色的笔墨还带出一点墨水。

——放假会不会很难见到你呢？

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开心，她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小表情。

瘪着嘴的，皱眉的，寥寥几笔，生动形象。

忱澈不禁轻笑，画工不错嘛，倒颇有几分像她。

还沉浸在纸条中，忱澈就感觉自己被一股馨香包围。

“在等我啊？”

这时考场的人都快走光了，顾锦书只是不想跟他们挤，才慢吞吞地出来。

“不等你等谁？”

她秋眉轻晃，笑眼迷蒙，伸手揉揉忱澈的脸。

“越看你越帅。”

“我好歹也是校草吧？”

“你怎么那么自恋啊？谁说你是校草了？”顾锦书嫌弃地瞥他一眼，“一中比你帅的多了去了。”

“哦？”忱澈挑眉，“那你喜欢他们还是喜欢我？”

少女偏头看他，脸颊微红。

“当然是你啦。”

忱澈直起身，宠溺地揉揉顾锦书的后脑勺，“去散散步吧，还早，门口估计还堵着呢。”

“等等，你把那个给我。”

顾锦书指着他手里的纸条，见少年没反应，就准备伸手去抢。

但少年凭借身高优势轻而易举地举高，顾锦书单手扒拉着他的肩膀，就算踮脚也够不着。

“啊啊啊啊忱澈你给我！”

“干嘛要给你？送出去的还有收回的道理？”

“那是我写的！好丢人啊啊啊快点！”

当时只是闲来无事，冒着被当成作弊的风险都想逗逗忱澈，现在看上面的内容真觉得很羞耻。

顾锦书抓狂，连跳起来都够不到他的手掌。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胸膛处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源，少女的鼻息喷洒在脸颊边。

忱澈脸有些烫。真奇怪啊，这大冬天的，怎么有点热？

他很想把顾锦书拽下来，奈何她十分锲而不舍，眼里只有纸条，不抢到不罢休。

无奈地笑了下，忱澈迅速揽住她的腰，扣得紧紧的，头轻搭在她的肩上。

顾锦书一愣，果然就老实了下来。

“忱澈你干嘛啊，这是学校，快松……”

“我不。”

那只拿纸条的手抚上顾锦书的背，忱澈又搂紧了点。

“你怎么跟个兔子似的，这么能蹦。”

少女傲娇地轻哼一声。

“你身上好香啊。”

“忱澈，你不要跟个变.态一样。”

“哪里变.态了？”忱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只是说你很香。是薰衣草吗？”

“是薰衣草，你喜欢吗？”

“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顾锦书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红了，推推忱澈的胸膛。

“我们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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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后山清风亭里的石凳上，顾锦书的腿一晃一晃。

太阳西沉，霞光四起，余晖编织成橘子味的晚霞。少年清俊的侧颜明灭交替，半明半灭间，他嘴角溢出的一丝笑意轻易就打动了身旁的女孩。

顾锦书时常把忱澈比喻为冬天的太阳。因为冬天的太阳最难得，最温暖，她也最喜欢。既没有春天那样温柔，让百花为之动情；也没有夏日那样热烈，让人感到焦躁；更没有秋天那样忧郁，为美丽的枫叶凋零感慨。

这让她回想起被文安琪找麻烦那天，也是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刻，他们站在操场的升旗台上聊天。

那时觉得这么纯粹地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而现在，她和暗恋的人在一起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在平淡且庸常的青春里，能有一个人成为你的期盼，你的仰望，成为平凡岁月里遥远而漫长的光亮，是件很棒的事情。

更棒的是，你做到了与光同行。

少女突然偏过头叫他：“忱澈。”

“嗯？”

“春节回北京吗？还是，在云城过？”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道：“本来是计划回北京的，现在打算在云城。”

“那就太棒啦。”

“你这么开心？”

“当然啦。”顾锦书笑容明媚，一双杏眸亮晶晶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过了。”

“嗯。”

忱澈看着日落，轻声回应着，握住顾锦书的手。

人生中关于青春的记忆，又因为她增加了很多很多，也变得更加珍贵。

所以，我来撒谎就好了，不要松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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