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篮打水一场空

“写完这一百封情书

要么都是你，要么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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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韶九终究还是看到谢依棠出现在钟乔翊的朋友圈了。

以前他总会大半夜发点情绪化的句子，第二天白天就删掉了——也许私密了。而这次，钟乔翊发的是一张昏黄路灯下牵手的照片，文案是：“匹配成功。”

陈韶九以为自己看错了，赶忙刷新了一下朋友圈——谢依棠也发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配文“预谋已久，得偿所愿。”

心情就像坐过山车极速往下那种落空，陈韶九连忙点开钟乔翊的头像，给他发消息。

「不是吧不是吧，有人表白都不告诉好朋友的吗」

故作轻松地调侃，陈韶九的心跳却加速起来。

过了一会儿，对方便简单回了五个字：「等待时机嘛」

大脑一片空白，陈韶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字的手一顿，又把消息框里那句“是依棠吧”删掉了。

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思想挣扎许久还是踌躇不定，心烦意乱，她干脆关掉手机。

好像有很微小的火苗，从她的衣角开始烧了起来，沿着脊背一路向上攀升，带着细细麻麻的刺痛感包围她。

进厨房泡了杯普洱茶，坐在床边再次点进钟乔翊朋友圈，却发现他的背景图换成了一男一女的影子——就是他们两个。

个性签名都换了：“她光是站在那里我就很喜欢。”

这样的情深不寿，放在电影里是感人的，放在陈韶九面前，她只觉得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和钟乔翊聊起来了。

陈韶九：「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陈韶九：「今天晚上？」

钟乔翊：「昨晚了」

陈韶九：「你们平时应该很少见面吧」

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刚想撤回他已经回了消息。

「没有啊，最近有视频聊天」

「我没值班也会去找她」

陈韶九着实没辙了。要是谢依棠脾气不好一点，或者少一天跟钟乔翊见面，少一晚视频聊天，她也许还有一点微弱渺茫的希望。

但他俩连条缝隙都不给第三个人留。

陈韶九：「那你怎么现在才发朋友圈」

钟乔翊：「她叫我别这么急的」

钟乔翊：「我想也是，彼此应该缓一下」

陈韶九：「我要八卦了，你喜欢她的啥呀？」

她喝了一口热茶，感觉掌心没那么凉了，自个儿赶着找虐。

要是钟乔翊配个娇羞的表情包说一句“我喜欢她的全部”，她可能会跑到他家，把手中的普洱全浇他头上去。

但他还算坦诚。

「她不算特别漂亮，但很耐看，是我喜欢的类型」

「一开始也是有颜值的成分在里面吧」

「感觉像老天安排一样，我们在很多地方都能遇到，所以接触得多了，发现她真的很温柔」

「总之，日久生情吧」

陈韶九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钟乔翊此刻那一脸灿烂的笑，可惜缘由与她无关。

钟乔翊：「会帮我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会买奶茶给我暖手，会监督我让我不要穿破洞裤」

茶太浓了，在嘴里泛起苦。陈韶九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祝你俩百年好合啊。」

不知道钟乔翊是不打算回了还是不在，等了许久都没有弹出消息框。

陈韶九放弃了，关掉手机一后仰睡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不愿意再去想他究竟有多喜欢谢依棠了，也实在是觉得掂量不清楚。

反正大抵比她对他的喜欢还要多很多。

钟乔翊啊，我喜欢你可不敢和你说，怕说出来连朋友都做不了，暗恋这种事情，就好像下了一场暴雨，我故意站在你门外，几度想要敲你的门，可是又不敢，只好一直站在雨里。

我被淋得一身湿，可你还是没有为我打开那扇门。

在大片袭来的黑暗里，陈韶九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她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相册，屏幕上蹦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涩少年的背影。

这是她偷拍的，钟乔翊。

——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我喜欢你。

可是你不知道。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要炸开锅一样，怎么都睡不着。

像是有滚烫的热浪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奔向她，困住她，锁紧她。

束缚她，烧灼她，淹没她。

最后还是被楚尹尹的来电吵醒了。

“歪？九九啊，要不要出来玩啊？我们在青巷左边那个大广场哇，超级热闹的我跟你讲。”

“昂，不了。我有点困，想睡觉。”

“都这么早睡得吗！”

陈韶九无奈笑笑。

“你到了晚上不是比我还爱蹦哒还爱闹的嘛，现在才九点多喔，怎么就困啦？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们去你家啊？”

楚尹尹这丫头啊，太热情了。

那一瞬间陈韶九只觉得有强烈的酸涩感由鼻尖一直蔓延到眼皮，再开口时只能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嗓音说出三个字。

“不用了。”

“emmm那好吧，要是不开心就出来跟我们玩嘛，带你忘记烦恼。要是不舒服也可以call我喔，随叫随到……”

被楚尹尹啰啰嗦嗦着，她敷衍应几句，便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模糊成抽象画的灯海。要不大家都去喝酒吧，何必爱得这么辛苦。

死不了，也活不好。再怎么对他好，到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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