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岛（2）

“人生如同痴人说梦

充满着喧哗与骚动

却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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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澈往郎爷说的方向走过去，已近傍晚，老旧的房屋里偶尔传出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腔，几只猫在屋顶上嬉戏。海水拍打着沙滩，上面有些小小的螃蟹和不小心被冲上来的小鱼。雾散开后海鸥飞得比早上高一些，偶尔停在沙滩边上觅食，一有人过来就连忙飞走。

他这么走着，海风有些清爽，像穿越时空的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又或许是时间不慎踏入闭塞的泥沼，于是寸步难行。

过往的记忆犹如洪水猛兽，将忱澈一口吞入，体无完肤。

没走多久就看见他们一群人了，伴随着打闹声。

他有些不愿面对，可有人已经发现了他。

“嗨！小西爷！”

赵睿成先看见往这边走的忱澈，用力朝他挥手，剩下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儿往这边看。

忱澈僵硬着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你醒啦？好了没？”顾锦书小跑过来，问他。

“嗯。”

忱澈应着，看见几个人旁边放着三个桶，里面有几条不知名的鱼，另外一个桶里是大大小小的螃蟹，最旁边的桶里是两条草鱼。

顾云寄在大石头上钓鱼，钟乔翊和赵睿成扛着鱼网在不远处认真地捞鱼。

“和我们一起抓螃蟹啊！把鞋子脱了，这大热天的……这小石头下最多了。”

“喂，忱澈过来钓鱼吧！男人就应该钓大鱼的啊！”

“顾云寄你倒是钓一条给我看看啊！”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不服气地看着楚尹尹，大声吼：“等会儿就钓到了你晚上别吃！”

楚尹尹压根不搭理他，说着：“哎哎，大家，我们比赛吧？”

“等等，我不参加。”顾云寄说。

“真没意思，你真的不参加？”

“嗯。我继续做我的姜太公，正所谓姜太公钓鱼，愿者……”

“有多远滚多远。”楚尹尹无语地打断他，“不准，你就要参加，不然我们一边少一个人。”

“……合着我刚刚都是白说了呗？”

楚尹尹直接跳过他的话，安排着：“那我们分两队啊，韶九、我、赵睿成、李康、薛崇屿一队，剩下的跟顾云寄，我们比赛，谁输了谁有惩罚啊！”

“好啊！好啊！”钟乔翊立刻赞同，“输的人回云城请吃大餐。”

“没问题。”众人应。

“你们都会，小西爷这些钓鱼捕鱼的东西都不会啊。”薛崇屿撇撇嘴。

楚尹尹摆摆手，毫不在意：“那怕什么，可以学。小西爷可是武术世家，这点东西难不倒他。”

薛崇屿一脸问号：“这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你哪队的？”楚尹尹瞥了一眼薛崇屿，“好了好了，比赛开始。谁抓的多算谁赢的啊！现在已经有的平均分，快来拿自己的桶！”

“你会钓鱼吗？算了，看你就不会，别钓鱼，钓鱼还慢。”顾云寄开始碎碎念。

楚尹尹一上去就是一拳捶在他肩膀上，“顾云寄你bb什么呢？”

“那边有一条，快点。”顾锦书指指那边。

“嘿！”

钟乔翊迅速出击一下子网到一条大的，立刻转身嘚瑟地冲赵睿成他们说：“我们抓到了啊！超级大啊！”

“谁稀罕，李康已经抓到好几条了！”陈韶九鄙视地回答。

“快点，你快点脱鞋下去抓啊！不然我们就输了。”

钟乔翊开始推忱澈。

失去重心的忱澈一把抓住他，站在石头上稳住自己，“不。”

“快下去！”

钟乔翊见忱澈抓住自己不撒手，更加用力地推他了，“快下去，人家陈韶九一个女生都下去了，你再不下去我可真推你了啊！我们会输的！”

忱澈面不改色，“我就在旁边就可以。”

钟乔翊果断拒绝：“不行！”

“那一起啊。”

“啊？卧槽！——”

“噗通——”

被钟乔翊推下水的忱澈一把将他拽了下来，前者大叫着，“WOC！忱澈！你想死么你！”

“快，有一条。”

钟乔翊还没骂完，忱澈立刻叫他，他连忙抄起渔网，“哪儿？”

“跑掉了。”

“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云寄，你身后那里有个大螃蟹。”

忱澈提醒道，钟乔翊也瞅了一眼。

“你快抓它啊。”

顾云寄淡定地坐在石头上。

“你转身就可以抓住。”

顾云寄瞥了一眼自己身后，默哀了一会儿。

“卧槽，那么大我也不敢啊。”

楚尹尹跟陈韶九在一边差点笑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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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太阳挂在海与天空的交界处，西边的天空被火烧云染红，大朵大朵的火烧云绚烂得不像话。

飞机行驶留下笔直的白色痕迹，十个人躺在沙滩上安静地看着火烧云直到消失不见才起身往回走。

好久没有这样了。

回到郎爷的屋子前，钟乔翊嘚瑟道：“我们的最多，三十只螃蟹，三条鱿鱼，你们输咯！”

“螃蟹不算啊！”楚尹尹不服气道。

“凭什么不算！”

“不公平，我们只有一个捞鱼网！”

“我们也只有一个啊！”

“……”

郎爷赶紧过来打断：“好好好，女孩子们把这个拎厨房去洗干净，我这儿给你们烤了条大鱼呢！这些给你们炖海鲜锅吧？”

“耶！超棒！”

“再来点酒！赞！”

大家一听见吃的立马兴奋起来，动作也加快了。

“睿成跟小康去屋里牵几个灯泡出来挂外面，天黑了。”

“好嘞。”

“云寄跟乔翊俩小子去收拾点碗筷出来，崇屿把啤酒也搬出来。”

“得令！”

一个人在岛上住得久了就喜欢热闹，看见一群小孩上蹿下跳的就觉得高兴。

郎爷坐到柴火堆边上，支架已经搭好了，一条大鱼滋滋流着油，“家不是这里的吧？”

郎爷一边抽烟一边跟忱澈聊天。

“是这里的。”

“啊？我看不出来是云城人啊。”

“没怎么在这里住，今年刚回来的。”

“噢，那是一个人回来还是一家子？”

“自己过来的。”

“一个人不容易啊！”郎爷抽了口烟，“我听他们说你叫忱澈是吗？”

“嗯。”

“听说才回来没多久，可是总是觉得在哪儿听过一样。”

忱澈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开始紧张了起来，“嗯……”

“小西爷过来帮我搬下酒，太重了！”

“好。”

薛崇屿叫忱澈，他就像解脱一样连忙跑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忱澈有些害怕郎爷，因为年老而凹下去的眼睛像是可以洞穿一切。

“把我的烧酒也拿过来。”

“好嘞。”

“郎爷，都洗干净啦！”

“好嘞，菜也洗干净了吗？”

楚尹尹应：“嗯，都洗干净了！”

郎爷起身往厨房走，“你们过来看着点儿这锅里的水啊。”

“好。”

人多手快一会儿就把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快到晚上七点了，天慢慢黑了下来，沙滩上只有赵睿成迁出来的灯泡和烧得很旺的篝火发出不算明亮的光。

大家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被水打湿的鞋子放在旁边烤着，烤鱼已经被吃的没剩下什么了，锅里的海鲜被煮的冒着泡泡。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听郎爷讲乱七八糟的往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九点多了，天完全黑透了，已经看不见海了，只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海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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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女生为一间房，六个男生两间房。

顾云寄找顾锦书玩，陈韶九去洗澡了，房间里剩下谢依棠和楚尹尹两人。

谢依棠尴尬地看了一眼正打算睡觉的楚尹尹，“尹尹……”

“怎么了，有事吗？”

刚闭上眼睛又睁开，楚尹尹侧头看了看谢依棠。

“韶九……是不是喜欢乔翊？”

窗外的月光很明亮夜静得能听清楚海边的每一种声音。

“你觉得呢。”

“我知道陈韶九喜欢钟乔翊。”谢依棠顿了顿接着说，“但是你比我更了解她。韶九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感情的人。可就算掩饰了，可那个词语叫做喜欢，你捂住嘴巴，喜欢它就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我很珍惜韶九这个朋友，她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

“好了，我知道，不用说了。”

谢依棠是聪明的，就像现在一样，她说的没有错。

“依棠……”

“嗯？”

“你不要喜欢钟乔翊。”

“什……”

“你的喜欢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楚尹尹轻轻叹了一口气，“但你也肯定知道，钟乔翊喜欢你。”

“尹尹……”

“你就当我自私好了，我希望只要是陈韶九喜欢的东西就没有人跟她抢，我希望她不要再受一点儿委屈，我希望毕业后我们天南海北，也会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够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是有一些些美好的，能够让她觉得安心。毕竟韶九，是个心重的女孩。她怕黑，她在外面就睡不着，一到夏天就会失眠。你们不了解她的过去，她真的，仅仅是一个傻白甜又喜欢装坚强和冷漠的小公主而已。可是……”

“尹尹……”

“依棠，你不要跟她抢好吗？”

海浪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谢依棠转过身背对着楚尹尹。

周围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楚尹尹，好或者不好都说不出口。

谢依棠只知道，从小到大她都没得到过什么，所以会努力不让自己输给别人，即使没有能力也要奋斗到底。

更何况，钟乔翊喜欢的人，明明是她。楚尹尹，为了你的好朋友——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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