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走不完距离
后退走不出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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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笙跟一群围着她的女生大喊加油,她自己更是喊破了喉咙。
“忱澈加油!忱澈加油!!”
顾云寄一边运球,一边震惊地朝场外扬扬下巴:“我去,忱澈,唐大小姐是你脑/残粉啊。”
薛崇屿在一旁附和:“那是,我小西爷男女通吃。”
忱澈眼锋一扫,“别废话。”
趁飞身投篮间隙,他往顾锦书走出去的方向扫了一眼,如愿看到她正站在场外。
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目光,顾锦书赶紧挥挥手,说了一句“加油”。
他勾勾唇,心满意足般将篮球掷入篮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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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火烧红云,黄日西斜,为蒸腾的大地送来第一阵清风。
有些学生可能怕家里人担心,就算不忍离去也还是先回家了,顾锦书才有幸能坐到看台上。
一中以九分之优拿下篮球赛。汗滴从少年的侧脸流下脖颈,划过凸起的喉结。忱澈随意抬手撸了一把头发,无视掉唐念笙送过来的水,走向看台。
“擦擦吧。”
少女白净的手扯出一片湿纸巾,递给他。
忱澈接过,看顾锦书的眼眸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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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
日暮时分,整座城市都被彤云笼罩,抬头望去,是满目的猩红,似乎都要压了下来。
窗前的少女正看着这风景入神,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手指一划,接通。
“过段时间就回来。”
对方开门见山,丝毫没有废话。
“你有他们的消息了?”
对面的男声低沉有力,“你爸交代了,父债子偿——既然我们动不了忱西决,靠近不了他的掌心宝忱晟,那就只好对那个大儿子忱澈下手了。”
“他回云城了?”
“是,今年一月份就回来了。我们前两天才查到他在一中,所以你也尽快转去那里吧。”
少女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勾了勾嘴角,但在略显媚气的脸上阴森至极。
“那就,等着念慈去找你哦。”
天色越来越暗,由猩红变成了浅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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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了个澡,忱澈随手理了理很久没动过的书桌,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不收拾这些,可这里如此整齐干净,连抽屉里面都分门别类,毫不凌乱。
不用想,肯定是父亲身边那个生活习惯极其良好的林助理。
忱澈格外抵触。抵触那种自以为是的行为,抵触那种情感泛滥容易关心人的行为,最抵触的,好像是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
像一面镜子,明亮的,看过去,就会反射出自己阴暗的样子。
微信视频电话响起,忱澈看了一眼备注,皱眉,慢吞吞按下绿色键。
“哥、哥。”
对面的小男孩一字一字地叫着。
“哥哥,什么时候回家看看晟晟。”
忱澈牵强地笑笑:“很快。”
挂掉以后,忱澈叹了口气,拉开最中间的抽屉,有一叠信封,全都没有填地址,是忱曦写的。
——寄一封没有地址的信,给不知道在哪的你。
那几年,忱曦每个月都会写一封给忱澈的信,却自己保留着。
可最后,还是到了他手里。
看着三人的合影,那场意外就是个噩梦。
“阿澈啊……”
多少次午夜梦回,这三个字萦绕耳旁;
多少次流离失所,这三个字引我找到方向;
多少次决绝转身,这三个字让我再次沦陷。
是否终我一生,都无法逃离,你这清口一开,唤我之名。
是啊,过去有那么多难过与哀愁,有那么多坎坷与迷失,忱曦却始终能给忱澈带来如此爽朗的大笑,如此无与伦比的快乐。
笑到肚子痛的画面,傲娇生气的少年,定格出来的是童年最好的纪念。
忱澈想起就会忍不住扬起嘴角,就会在心里一直感激,感激上天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黑暗将人封闭得仿佛与世隔绝,时间的脚步轻轻划过,就变成了烟。
黑夜不会说话,却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让所有感情汇集凝结,如烧开水一般。
蒸腾。
然后喷发。
咕噜噜,咕噜噜。
涌动着,叫嚣着,然后肆意流窜,把身体的每一寸都灼伤。
忱澈收回思绪,外面繁华的夜空与心中的凄凉形成对比,他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霓虹交错的城市,心里很乱。
他常常想如果我们大家都还在一起,那该有多么美好。
他瞬间觉得疲惫得睁不开眼,于是扑倒在床上。把头蒙进被单里,眼前却又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纯白,和大团大团的鲜红色。
那个人,那个唯一被自己叫做姐姐的人,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被子里。
被子边缘散开的血红色,绝望而艳丽。
永远抹不掉那一天的记忆。
我就那么看着你静静地躺在那里。
白色的脸,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被子,你把你所有的热情和鲜血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撒手抛弃,让他们静静地流淌着,染出那么一大朵妖艳的红花。
那个男人——身为罪魁祸首的那个男人,在法庭上公然指着自己身旁的父亲,面目狰狞地喊着“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最宝贵的儿子!杀了你们全家!”
黑夜里,声音会变得格外清晰。
飞鸟扑扇翅膀的声音,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汽车发动的声音,当然,还有自己难以平复的心跳的声音。
疼吗?
死亡,很疼吗?
那是十四岁的忱澈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妈妈,姐姐,我很害怕,也很疼。
这疼得他想大叫却喊不出一个字来,疼得他想大哭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那时我才十四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整个世界,就已经放弃了对于信任的所有期待和渴望。
我憎恨这样的自己,可我却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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