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四班，你好（上）

越过层层包围圈，施云和徐兰终于在妈妈们的带领下见到了被家长们包围在中间的班主任郎小菊老师。

中年妇女，微胖，短发，三角眼，阴沟鼻，倒八字眉，还有笑起来无处可藏的满脸褶子。

这就是郎小菊给施云的第一印象。虽然这副嘴脸确实很丑陋，但也没有陈君形容的那么凶神恶煞。

施云直勾勾地看着她，气氛有些尴尬。

“郎老师，今天给您送来两个非常好带的学生。一个叫施云，一个叫徐兰。”徐兰妈妈开始自卖自夸了。

施云腼腆地笑了笑，心想，人家的妈妈都是送礼给班主任，徐兰妈妈两手空空就算了，还非要拿施云和徐兰充当人肉礼物，美其名曰给老师送学生。

“哦，施云儿，徐兰儿啊。”郎老师似笑非笑地把施云和徐兰上下打量一番，懒洋洋地说了这么一句带着严重儿化音的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

“郎老师，我看这教室里的课桌凳子都是新的啊。”施云妈妈也发现别的家长都是有备而来，自己两手空空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话找话说，故意把话题转移到桌凳上。

“是啊，今年招了十个班的新生，学校做了很多准备，这些课桌都是专门为初一新生量身定做的。”

“听到没徐兰，你要好好学习，听郎老师的话，你要是不听话，就是对不起这些新桌子新凳子。”

郎老师扑哧一声笑了，“徐兰妈妈，你的话严重了。学习是为自己学的，不是为我学的，也不是为这些桌子凳子学的。”

不知是徐兰妈妈想拍马屁却不小心拍到了马腿，还是郎老师因为没有收到礼物而太不给面子，总之，郎老师一言既出，四下无声，几个大人面面相觑，施云和徐兰也相对无言。

“哦，我还要去见其他家长和学生呢，你们先回吧，徐兰儿和施云儿，记得下午五点半来上晚自习。”说完，郎老师就转身离开。

陈君和她的妈妈迎面而来。陈君妈妈浓妆艳抹，笑靥如花，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小礼盒，估计里面装的是价值不菲的见面礼。

陈君朝施云递过来一个微笑，施云回敬之后，跟着徐兰一起默默离开教室。

“今天真是太仓促，居然空着手就来见新班主任了，真是失策失策。”施云妈妈跟徐兰妈妈抱怨。

“我也看出来了，郎老师对我们两个孩子一点也不热情。其他家长送礼了，郎老师对他们的孩子有说有笑，我们两手空空，对我们的孩子就翻几个白眼，临走还不忘把我讽刺一番。”徐兰妈妈大吐苦水。

“算了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当老师的说话都那样，把谁都当自己学生一样教训。”施云妈妈在一边安慰。

“我听人说她离婚好多年了。你看她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平时厉害惯了，一点都不温柔，也难怪会离婚……”

“嘘”，施云妈妈朝徐兰妈妈使了个眼色，徐兰妈妈忽然闭口不讲话了。

她们怕孩子们听见，毕竟对于小小年纪的施云和徐兰来说，离婚是既陌生又不光彩的事。在老一辈人的眼中，谁要是离婚了，谁的人生从此就有了污点。

“要不我们也送点礼吧，一人拿一百块钱，包两个红包给她怎么样？”施云妈妈征求徐兰妈妈的意见。

“一百块钱？那么多啊？刚才改名字已经花了四十块了，现在又要花一百，报名还去了一百五呢。哎呀，我下个月不好过啊，徐兰还有个小妹妹马上也要上学了······要不，下次过年过节再送吧……”

施云妈妈看徐兰妈妈有苦难言的样子，也就作罢。两个大人不欢而散，施云徐兰也怀着忐忑的心情各自回家。

转眼到了晚自习时间。

教学楼一共四层，初一年级在顶楼。

五点左右，四楼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学生。施云走到四班门口，全都是陌生的面孔，最熟悉的面孔徐兰同学，居然还没来。

“嘿，施云。”

施云一看，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瘦小女生正热情洋溢地跟她打招呼。

原来是陈君。早上她披头散发，施云还没完全看清楚她的模样。现在陈君露出俊俏玲珑的脸庞，一笑还能看见两颗可爱的兔牙。

“你的同学徐兰没跟你一起来？”陈君问到。

“她家离学校远，可能晚点才能来吧。”

“咱们初一四班还有没有你以前的小学同学啊？除了徐兰。”陈君问。

“好像有几个男同学吧。不过站在门口的这些，几乎都不认识。”

“我来给你介绍介绍吧。”陈君很自信地说道。

“你都认识？他们全部都是你的小学同学吗?”

“也不能说全部认识，但至少认识一大部分。先从谁说起呢？不如，先来说说秦湘林。”

陈君半抬起手，指着倚门而站的一个高个子女生，她戴着白色圆帽，正在眺望远方。

“她叫秦湘林，我们育才小学毕业的。学习特别好，人长得也不错。入学成绩现在排在全班第一，289分。”

施云目瞪口呆，“289分？总分300分，她只丢了11分，太厉害了。她的成绩比我们附小的全校第一还多三分呢。”

“她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三班门口那个男生。”

施云顺着陈君指的方向看过去，同样倚门而站的一个男生，又瘦又高，面无表情，目空一切，尽管被一群同学包围着，但是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激动与兴奋。

“这个男生是我们全校第一，他叫李万泽，小考成绩是298分。”

施云惊讶到说不出话，298分是她绞尽脑汁都想象不出的分数。“他的两分错在哪里？”

“他语文只考了98分，据说作文里面写了一个错别字。本来应该是双人得，他写成了白勺的。因此扣了他两分，不然他语文也能考满分。”

自以为成绩优秀的施云，被陈君的话彻底击溃了信心。是分数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秦湘林，李万泽这样神一样存在的学生。

谈话间，郎老师已经提前到来并且打开了教室门。陈君意犹未尽，施云也想继续倾听，可是郎老师已经示意大家进去，眼下的聊天只能被迫中断。

大家一窝蜂涌进教室，郎老师让大家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原本打算跟陈君坐在一起的施云，慌乱中被人群挤散，无奈只能坐在一个陌生的男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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