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佟嫣佟叶

回家之后齐觞在厨房做菜，宋衾到齐觞房间，把书桌上的东西整齐放到床上，然后抱着二哈放到书桌上。

她坐在桌边把一个专门买的磨牙棒给二哈玩，它歪头观察了一下那个长长的、五瓣花形状的磨牙棒，低伏前身、翘起屁股对它又叫又摇尾巴，围着磨牙棒跳来跳去转了好几圈，然后扑过去按着它打了个滚，仰面把它抱在怀里啃咬起来。

大概十二点半有人敲门，宋衾想应该是齐觞朋友来了，把二哈放到地上之后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了个扎着卷发双马尾的女孩子，比宋衾矮了一个头，鹅蛋脸，皮肤很白，眼睛又圆又亮，粉色的鼻尖小巧可爱，果冻唇型天生有一种微微嘟起的感觉，背着一个灰色毛绒小兔子斜挎包，整个人就像一个洋娃娃。

她一看到开门的是宋衾，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又微微睁大了些，蹦进来一下抱住了宋衾手臂。

“你一定就是宋衾姐姐！哥哥跟我们提了好多次了！”

宋衾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太自在，女孩子已经拉着她的手自顾自介绍起来了。

“你的名字我和我哥早都记得很熟啦。我叫佟嫣，这是我哥佟叶，我们从小就是哥哥的邻居哦。初中虽然哥哥搬走了，但是我们上的同一个学校，所以又是初中同学。”

佟叶跟在佟嫣后面走进来，戴着眼镜，模样是跟佟嫣不一样的清秀立体，两只手都提着纸袋，看到宋衾之后对她温温柔柔点了点头：“你好啊，刚刚齐觞发消息跟我们说了你在这儿。”

佟嫣像只兔子一样跑到厨房跟齐觞打招呼，又窜出来接过佟叶手里一个纸袋，然后推着他哥到厨房帮忙。在客厅转了一圈把纸袋放在沙发边，又打开了电视问宋衾看不看，宋衾说现在不想看，于是她拉着宋衾打开齐觞房门。

房门一打开二哈就蹦出来扒住宋衾小腿摇尾巴，佟嫣欢叫一声，惊喜的把二哈抱起来：“哥哥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狗狗啊？”

宋衾非常喜欢她送齐觞这只二哈，一直盯着佟嫣的手怕她抱不稳把它摔着了，“今早我才送齐觞的。”

“它好可爱。”佟嫣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二哈的额头，“是生日礼物对吗？我好喜欢它啊！它有名字吗？”

宋衾考虑了一下，端着已经做好的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的齐觞顺口说道：“商商。”

佟嫣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宋衾抬眼，齐觞和她对视了一瞬进厨房端下一盘菜。她还在细品那份甜味，佟嫣把她拉进齐觞房间关上了门。

佟嫣把商商放在地上，拉着宋衾的手让她坐书桌的椅子，她正要跳上去坐书桌，宋衾跟她说了一下情况用纸擦了两遍书桌才让她坐上去。

“宋衾姐姐，你和哥哥好甜呐。”佟嫣两只手撑着书桌边沿，“我觉得哥哥他喜欢你。”

宋衾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要单刀直入的女孩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毫不见外，但别人对她毕竟是善意，她于是只回了句：“真的吗？”

佟嫣一边说，一边两条腿悬空在书桌前面荡：“当然当然，以前哥哥从来不会对我们提起我们不认识的人，但是他说到你的名字有好几次说着说着就发呆。你知道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哥哥说着话都能发呆。”

这个程度倒是宋衾没有料到的，她哦了一声，听佟嫣继续往下说。

“哥哥他只跟我们提起过你的名字不肯多说别的，但是我和我哥猜了好久了，你一定是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

宋衾想那他们恐怕猜错了，嘴上却没有直接说破：“你们为什么这么觉得？”

佟嫣埋头到她耳边，小声说：“哥哥小时候经常不开心，和他姑妈一家一起住之后生活更辛苦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他说过他喜欢温柔的女孩子，我想他现在更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陪着他。要他喜欢上一个人太难了，以前我都不敢想，既然他喜欢你，那你一定就是他理想的那种女孩子。”

宋衾才知道原来齐觞小时候向往的一直都是温柔，女孩子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但是她仍然直言：“这点恐怕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算不上温柔。”出于对可爱又亲近的女孩子很容易产生的好感，加上对方是齐觞的朋友，宋衾多补充了一句，“相反，我脾气又直又暴躁。”

说了半天结果说得根本不沾边，佟嫣明显很尴尬，尴尬之余还有些失望。她低着头想了一下，努力找别的东西转移话题打破刚才那阵尴尬，“没关系啦，那都是哥哥小时候想的，这么多年了肯定会有变化啊。”她终于想到别的话题，又兴奋起来，“那宋衾姐姐和哥哥每天在学校有那么多相处时间，我猜你们一定经常一起看书刷题什么的吧。宋衾姐姐一定也是个学霸。对了，哥哥有本超级喜欢的书——”

在佟嫣的认知里，和她哥哥玩的好的只会是学霸，能让他喜欢的女生绝对是其中翘楚。没注意到宋衾非常不自在的神情，佟嫣起身在齐觞的书架上前前后后找了半天，一边念叨着“在哪儿呢”，几分钟后一拍脑门，

“对了。”

她抱起齐觞的枕头，果然下面压了一本有些厚的书，黑色封面上画着一个人拉开圆形大门，屋内的黑暗和屋外辉煌明亮的阳光形成对比，靠下面的位置了一句“家园已在身后，世界近在眼前”，再下面是书名《霍比特人》。

佟嫣翻开书坐在床边：“哥哥看了电影之后立马就买了原著，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超级喜欢这本书，一有时间就拿出来重刷。”

她翻开一页看到里面夹着的一个金属羽毛书签，尾部坠着一只小巧的金属兔子。

看佟嫣很开心的把那只小兔子摸了又摸，宋衾好奇：“这个书签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佟嫣把书签拿到半空好让她看得更清楚，说话时想到送书签的情形顿时眉开眼笑，“这是我送哥哥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他一直在用。”

宋衾在心里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在给人展示她送给喜欢的大哥哥的生日礼物，这个生日礼物再正常不过了。自我催眠了半天，最后一想到对方是和齐觞很熟又很喜欢他的女孩子，前一段的催眠瞬间前功尽弃了。

佟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邀请宋衾过来坐下，兴致勃勃的想和她聊天：“宋衾姐姐，哥哥一定推荐你读过这本书了吧？我们来一起讨论嘛。”

之前就否定过性格了，要是连兴趣爱好都否定，别说佟嫣了，宋衾自己都要怀疑齐觞到底为什么偏偏对她不一样。

宋衾拉不下脸否认，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走过去，“我只看过电影，没看过这本书。”其实连电影都只是听说过，她向来没耐心看感觉很复杂的影视剧作品。

“没关系呀，电影和原著走向差不多的，我们就聊点里面一样的桥段吧。”

宋衾一听就觉得要完，果然那个小女孩的下一段话让她感觉自己在听天书。

佟嫣问：“你觉得比尔博在半兽人的洞穴里放走了咕噜是对的还是错的？我觉得他太过于心软了，咕噜在后面差点害死了他的侄子。”

她说的这段宋衾一个名字都没听过，只觉得尴尬又头疼。偏偏佟嫣以为这本书能帮她们打开话题，很期待的看着她等着回应。宋衾做如针毡，几乎要假装去客厅看电视趁机溜走了。

房间里出现一段极其尴尬的安静。

幸好这时候，佟叶敲门进来，站在门口对佟嫣说：“你不是说要为哥哥做一道菜吗？厨房我们差不多用完了，你去吧。”

他看佟嫣坐在齐觞床边，提醒道：“怎么又坐哥哥床边了？哥哥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快过来了。”

佟嫣只好把书放回原位，跟着她哥去厨房。

一直话痨个没完的女生突然走开，周围的安静让宋衾一时间不适应。她想起佟叶的话，把齐觞床上一道褶皱抚平，起身坐在书桌椅子上。商商围着她的脚打转，她把它抱起来放在腿上，盯着齐觞的书架发呆。

书架上的书很多，教辅、小说、人物传记、地理图志、专业论著，各种类型都有。齐觞会和他的朋友们讨论这些书，但是她连其中任意一本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是怎样一种无力和失落，就像礁石试图追逐星星的轨迹，越是深入对方的生活，越是发现对方在熠熠闪光，越是明白在他光芒的衬托下自己是多么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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