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罢,访客们陆续离开餐厅。艾里德发现天气很不好。此时的天气翻得比纸张还快,而且比三月的太阳更容易犯病。狂风在门外边的梧桐树叶间吹起空洞的啸声,雨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灰蓝色与紫色的云在天空互相吞噬,雷声阵阵,云层间划过道道枝形闪电。
这让艾里德有些惶茫,她开始担忧今天下午的指导赛是否能正常进行。她用餐巾纸擦去嘴唇上的油渍,站起身,不料迎来伍兹小姐和她所指认黛儿女士的亲切关怀。伍兹小姐是新访客的指引者,这是她作为老访客的一个特殊的专利,如果更加礼貌得体一点,我们说可以这是任务。是夜莺女士没把事交代好?或者夜莺女士根本不想把事情交代清楚,必须要他人来作为游吟诗人艾里德指导者呢?
不论怎么说,她们已经走到艾里德的面前,并热切地打了声招呼了。
艾米丽·黛儿:“您好,艾里德小姐。”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你们好。”
很尴尬,刚开始待人热切的人现在随着诗人冰冷语调而陷入冰点沉默。
艾里德仔细打量着那位名为艾米丽·黛儿的医生。三十出头,她保养的不错,面容姣好沉静,即便是眉间不时透露出一些不适宜的忧愁,也不能阻止她言谈举止带有来自富裕人家的骄傲和名媛的典型优雅模范。特别定制的蓝色披肩护士制服尽管素净,可披肩上的纽扣却还保持现在潮流所时兴的款式。
再看看伍兹,她在黛儿的身边显得无比乖顺,小巧可爱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灿烂到无法形容的甜美微笑。
艾米丽·黛儿:“想必您听说过我的名字,艾里德小姐。夜莺女士吩咐我们告诉您开赛前的准备地点。”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谢谢你们,其实一个人来就够了。”
艾米丽·黛儿:“本来是艾玛自己来告诉您,不过依照她昨天醉醺醺的模样,我不放心,跟来了。”
黛儿说着说着脸开始红起来,听她的口气,艾里德认为她在愤怒,可黛儿的奇怪眼神似乎昭示着不止一种情绪。
再看伍兹,她脸上并无变化,背着双手扯着顶顶甜美的微笑颔首。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那么请长话短说,艾米丽·黛儿,艾玛·伍兹。”
艾米丽·黛儿:“钟声响起后,在您的寝室门口等着我们,我们会领路带您去昨天您去过的礼堂,领取参加比赛的入场盖章,之后会在另一个地方举行下午茶,等待游戏开始。”
她清清嗓子说。
艾米丽·黛儿:“倘若您知道礼堂在哪里,钟声响起后,您可以直接去礼堂。”
知道路?这未免太可笑!她昨天烂醉如泥被裘克狠揍的事情众所皆知,所以这话说得有些虎头蛇尾了。
艾里德叹了口气,对黛儿承诺道: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昨晚我和这位迷人的小姐一起喝个烂醉,是夜莺女士送我回寝室呢。”
艾米丽·黛儿:“好的,希望您记住。并且,下午茶时间,我会明确地告诉您庄园的条条章程。”
黛儿挑眉,颇有深意地打量着艾里德,不过她说话依旧生硬。
艾玛·伍兹:“嘿!艾米丽把章程背得滚瓜烂熟!我比不过她!”
伍兹说,脸上依然绽放笑容,似乎事情已经圆满的交代清楚了。
接下来就是万事惯用客套话——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谢谢。”
艾米丽·黛儿:“不客气,艾里德小姐。我们还有工作,先行一步,希望您接下来的时间过得愉快。”
黛儿双手环胸哼声道,朝通向外边走廊的棕色机关门走去。
艾玛·伍兹:“再见,希望您过的愉快。”
艾玛·伍兹朝艾里德眨眨眼,小跑紧追黛儿,她们二人又开始说说笑笑,卿卿我我了。
工作?艾里德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工作,似乎早饭后,这里又变得冷冷清清,看来各位都很忙。她的脚步声在餐厅中变得无比均匀、清亮,那只有在自己木僵沉思时耳边响起的电器般微鸣声也在这时候展露出它原本的响度。萦绕她的香甜气息也被敞开的扇形窗户呼啸的冰冷风雨所代替。艾里德生活中的的一切一切,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冰冷、沉寂而阴晴不定的。所有访客都忙着,只剩她一个人闲着,这真是清闲的愉快。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如果再添加一台唱片机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就有足够的心情思考哲理。”
趁着还没人收拾餐具之机,她给自己盛了一些餐后甜点黑布丁,边吃边朝窗台走去。窗檐遮蔽,她享受丁点温度降落在她的肩膀上——灰沉沉的秋雨,一场可能把指导赛搅黄的降雨。
但是路易·科维尔·艾里德的心情很轻快。
艾里德的心情这么好,和下午的指导赛无关。让她心情轻快不仅归根于降雨的初秋,清冷的餐厅与参杂泥土香气的穿堂风,而且还有别人都在工作,自己却慢悠悠地欣赏窗外风景的清闲之感。
等她有时间,她一定会问问夜莺女士其他人的工作是什么。不过夜莺女士可能会倒贴她一份工作,那这可就太悲哀了。艾里德胡思乱想着把黑布丁吃完,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出餐厅,来到刚才黛儿和伍兹离开时路过的拱形长廊,开始在庄园里闲逛。
艾里德踩在红斑岩砌成的地砖上,离开了主宅前往功能室,许多低矮的灌木从前攀附弯弯曲曲的拱廊。蓝色的婆婆纳,铂金色的金银花在灌木弯曲的枝条若隐若现。拱形天花板贴了一片片的青铜皮,垂吊着成枝形烛灯。可惜了,这里是封闭式庄园,如果不能让画家把此景绘画出来,那么该感到遗憾的是世人,所以很可惜了。
她的身旁时而匆匆路过一些访客,有时会和艾里德打招呼。他们有的低声咒骂,有的满面春风,都在四通八达的走廊上疾步走着,若是泥水溅到了他们的衣裙,他们即使抱怨,也毫不停歇。
何种香气扑鼻而来?
一位头戴黑纱的棕发美丽女士匆匆朝艾里德走来,她简直乘着万分香风!晕眩而怪奇的香氛仿佛为她量身打造。她扯起描画过的猩红嘴唇朝她微笑,那笑容羞怯古怪又带着一丝试探。她身着紫色及膝修身衣裙,那宽大的泡泡袖在她娇小的身形上异常显眼。
不过……她走路,整理衣襟,微笑,这举手投足间处处表现了她身为女人的优雅,端庄。年芳二十五左右便如此温雅贤淑,你无法想象她到四十岁时是何等极致温柔。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香味——是马郁兰的辛甜香,类似桉叶素和苦橙的飘逸,令人愉快的香气,这类植物具有解热、平喘、镇痛增强活力的作用,这香水配方似乎在庄园游戏里很实用。艾里德昨日听闻,她是一位调香师,由此可见她果然名不虚传,谁都不能人隔数米,身体甜香便能随风钻入鼻腔的。艾里德确定自己之前和她见过面,却忘记在哪个时段。
从现在这个见面开始,艾里德就有种莫名亲切之感,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香气,驱逐她心里隐隐不快。
她朝艾里德打个招呼,她肯定要打招呼了,不然怎么叫人帮忙呢?:
薇拉·奈尔:“您好,艾里德小姐,请问您还记得我吗?”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噢!您好。记得?当然不记得。”
艾里德迅速果断地说。
不过那位女士并没对艾里德所言不妥露出羞愤或尴尬的表情,她脸上只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后抬起双手,表示自己现在两手空空的的窘境。
薇拉·奈尔:“我叫薇拉·奈尔,来到庄园前曾是名调香师。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她把薇拉这个词咬得很重,艾里德很难看出她眼底的悲伤与自责。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嗯,当然不记得。”
奈尔小姐认为,现在和艾里德谈话委实多余,干干巴巴,毫无营养,很难想象眼前这位苍白病态的女子是一位体才兼备的游吟诗人。
艾里德则是观察着奈尔的鼻头——圆润而挺翘——调香师的嗅觉很灵敏,他们能从一瓶香水里分辨出好几十种不同的香料与添加剂,这些灵敏肯定是与生俱来的。但他们的鼻子着实金贵,刺激性气味他们通常避而远之。比如,你在一位大名鼎鼎的调香师面前抽烟喝酒,咋咋呼呼,那位调香师要是没有立马跑走、没把口鼻捂住就破口大骂的话,那么事后调香师肯定会后悔莫及并为自己的鼻子安排一套又一套的护理方案。
这就是奈尔她身上总是带着浓烈的迷人香气的原因吗?这好办,艾里德认为,这位女士可能会是她来到庄园的第一位朋友。
——
奈尔她现在表现得纠结又焦虑,好像她在一条宽宽的河水上过桥,桥的两旁分别是一群饥饿的野狼和被激怒的豪猪,而她走投无路,正在考虑是否要跳河。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奈尔小姐?说一件事?我可以把平凡寡淡的报告讲得生动有趣,也可以把精彩刺激的传奇说得枯涩乏味,不过我要同等回报。”
艾里德则发挥她有气无力的腔调,双手背后开始朝奈尔露出淡薄的微笑。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您缺什么?我能为您祈祷,让您每天都顺心。在一块水晶里我可以让您看见心心念念的爱人。把仇人的毛发或者指甲给我,我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连他的亲妈都会提着刀杀他。但这有个代价。”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您有什么急事?我可以帮助您,把事情揽在我身上,我会包您满意。不过这需要报酬。”
薇拉·奈尔:“我需要一种香料放在餐厅里了,我现在有事脱不开身,您可以帮助我吗?”
薇拉·奈尔,露出感激的微笑。
路易·科维尔·艾里德“可以,不过我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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