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干净利落的手术

仿佛一股清流从指尖流淌而过，那种凌冽的触感超然于手指本(shēn)的感知之上。千鹤并没有(shēn)体本(shēn)接触到了什么，而是自己的能力，与十香进行了一次交融。

许多半虚空的场景在千鹤眼前浮现出来，仿佛自己的另一层视觉，一瞬间大量的信息从她眼前席卷而过，丰富又混乱的，让她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清。

她耐着(xìng)子一点点试图控制这些信息流的进度，像是拖动进度条一样在各种十香所经历过的(rì)常中来回滑动。

十香在高空中与AST剧烈战斗着，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在用护罩保护自己，但是当火力加强时也会冲出去扭打成一团。这些从十香(shēn)边读取出来的过去，像是一种全息电影一般，在千鹤的脑海当中准确成形，随着她的念头像是慢镜头放映一样推进着。

然后在十香的剑与AST一个妹子相交汇的时候暂停，甚至还能缓缓倒放回去，让千鹤停下来观察之后再继续推进。

这不是十香的记忆，而是十香的“经历”。

这意味着这并不是十香第一视角的画面，而是一个完整的场景，甚至包括十香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细节也可能涵盖其中。

但是并没有超出太远，天宫市整个夜空在虚影中只能呈现出十香周边的一圈范围，超过范围之后世界就支离破碎，粉碎为一些破碎的晶体三角状碎片，直到完全消散。

并不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而且这段清晰的画面很快就看完了。像是录影带到了磨损的地方一样，在看到十香又经历了一轮战斗之后，画面很快被碎片与乱流覆盖。只能从这些支离破碎的场景中，感受到十香事件的粗略状态。

嗯……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战斗，因空间震而起，又在AST惯例的炮火中结束。以精灵消失（Lost）而告终。只是再三的战斗，让十香有了自己被世界排挤的感觉。

可以从这些虚空中直接感受得到……那种触感。

只单从内心来说的话，十香自己……的确只是个单纯而无害的少女吧。

这点上来说，(shēn)为危险的精灵就是原罪，空间震会毁灭城市，会伤害他人，会破坏这个世界。即便自己主观没有这个意愿，但是就是理所当然不能被接受的。

你再萌也不可以。

千鹤转而把注意力转向另一块碎片上。她用手像是扫开灰尘一样，将碎片周边的淡金色轻轻顺开，然后轻轻接触那一片碎片。

和刚才不同，入手的触感温(rè)，甚至，稍微有一点烫手的感觉。

——随之而来的是紧张、揪心，提到嗓子眼的恐惧、仿佛心脏将要爆碎一样的剧烈泵动，血液疯狂上涌的压力。

整个虚影中浮现的只有彻底的烈焰火海。一根燃烧的木梁翻滚着坠落在地上，将不知道什么烧焦的一角压在下面。

一栋燃烧的……二层小木屋？

这段经历饱含着各种沉重的(qíng)绪，但是火海中并没有人，只是一栋烧着的空房子。

千鹤的视角穿过燃烧的木地板，来到熊熊烈火中的客厅。

翻滚的(rè)浪、汹涌的烈焰、劈啪作响的声音，碎片中火苗与火星仿佛吹在千鹤脸上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仿佛整个人在燃烧的牢笼中穿行。

木屋的正门被人敲打着。

咚、咚、咚

这段映象中并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千鹤也只能看到屋内的(qíng)景，田字形的窗外，不知道是因为室内火焰太亮了看不清外面的夜晚，还是压根就只有屋子本(shēn)的虚影。

咚、咚咚、咚

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门外的人那种深深的后悔、惋惜，(qíng)绪和紧张的体验弥漫在这段虚影中，让千鹤有些难受。

……这是十香从前的经历吗？

总有一种空(dàng)(dàng)的感觉，这个片段中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和现在的十香扯上关系。

这个片段维持了不多久，马上又破碎了。燃烧的木屋被扭曲的激流迅速冲散，只能够隐约体会到呼喊、叫骂、燃烧和爆炸的危险。

又看不了了。

千鹤回过神来，认真的看了看十香(shēn)边的这些碎片，混杂在十香自己的因果线当中，一眼望去不下二十余个。

下一个片段入手一片严寒。

千鹤翻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一段可以看到虚影的片段。

一个围着灰色格子围巾，穿着大衣的女孩，在夜色中走在一段尚有积雪的马路上。只有旁边的路灯隐约照亮灯下的一块地方，一排路灯将道路戳成不相连的斑点。

少女就一个人慢慢在这些斑点中穿行，没入黑暗，又进入灯光，周而复始。

嗯……孤独和寒冷。无穷无尽的循环，茫然、对未知的恐惧和害怕。这个片段中千鹤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qíng)感清晰的传递到了她的心里。

她又遣散了这段经历，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漫无目的的又选择了一块其它碎片。这块碎片就像是一半没入沙漠的尖角玻璃碎块一样，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其它的碎片都并没有与十香自己的华光交织。

入手没有什么感觉，在找到有能重现的场景之前，也没什么心(qíng)和片段的感觉。像是空白录音带一样，反而透露着一点点诡异的气息。

直到虚影突然出现，十香一个人茫然的站在一个巨大的爆炸坑洞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而紧接着一道红光朝着她迅速冲过来——

嗯？

播放速度迅速放慢。

时崎狂三，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从背后突然袭击了十香。近(shēn)和十香粗糙的剑法打了两个来回，然后百忙之中一枪击中了十香。

然后这段映象到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干什么……

千鹤联想起了狂三之前也袭击过自己，还有她之后所做的那些事(qíng)。

嗯……千鹤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将这个片段又放了回去。

她从对十香的窥探中退出(shēn)来，温泉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十香又躺下来了一点，像是(shēn)心疲惫之后一放松，干脆就睡着了一样，看起来十分安详。

接下来的时间，千鹤迅速又找出来十香许多的碎片观察。这些碎片许多也模糊到没有一个能看到的映象。但是风格和场景十分迥异。

(rì)常生活、车祸、城市、爆炸、坠落，放电的蝙蝠、甚至还有一段仿佛置(shēn)于宇宙另一个文明的飞船。光怪陆离，而且除了很少的部分和十香自己有关，有十香自己直接出现。绝大部分都很莫名其妙。

噫，有一种偷窥别人内心的感觉。

这部分碎片，大概的确不是十香自己的吧。千鹤并不能像是观察别人一样，准确的看到自己(shēn)上的状况。如果能看到，猜猜大概是像是鬼畜士道一样，在原本的那一个漩涡之上，还笼罩着另一个，属于另一重(shēn)份的光芒吧。

相反，十香现在就混杂着许多支离破碎的碎片。

它们甚至很可能是来自许多意识的，甚至不是同一个人。

千鹤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不过……自己似乎可以试试像是驱散鬼畜士道一样，帮她解决一下。

经过刚才的体验，自己仿佛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种能力，不妨试试自己缘分到没到，看看能不能现在就帮十香剔除掉这些碍事的碎片。

她顺手又试图去触碰一下十香自己的淡金色华光，但是仍旧只能隐约而模糊的感受到一点什么，完全不像那些外来的碎片一样，能有较为准确的体验。

但是碎片就可以。

千鹤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出来。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将手指轻轻触摸到了一块最脱离的碎片上。

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寻找那种能够(cāo)控它的感觉。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

碎片上开始散发出黄色的光芒，从原本的位置慢慢剥离，然后逐渐消散。

千鹤换着各种办法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一片碎片驱散掉。

真是，和驱散士道相比。就如同从鱼(ròu)中剔除鱼刺，比把整块五花(ròu)分开一层花难太多了！

但是，这大概可行？

千鹤稍微休息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打算干脆就这样一鼓作气，趁此机会赶紧就把十香的碎片擦除干净。十香不再受到这些外来的碎片困扰，应该就没什么别的理由不再能被正常攻略和封印。

能让这个傻白甜妹子好好过自己的傻白甜幸福生活，自己也好趁早和士道交涉完毕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rì)子。

只要十香不出意外，就算很惭愧只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以士道这家伙的心肠多多少少也会放自己一马啊。

虽然自己从来没试过，但是好像清除这些碎片也不是太困难的样子。虽然说起来这种(qíng)况，有一点像是手术主刀医生觉得，自己虽然从没有解剖过人体，但是感觉好像……第一次切开(shēn)体找到子弹，然后清理干净再缝合起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感觉。

听起来就有些不太靠谱。

但是目前来看，似乎一切顺利啊？

整个清理的过程就像一台全神贯注的手术，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千鹤自己与十香的这一亩三分地。等到千鹤恍然间完成了清理工作，这个世界才重新回到千鹤的意识里。

她已经将所有自己能找到的碎片清除了干净，许多埋藏颇深的碎片，与十香自己的因果交织在一起，勉强分离给千鹤出了个难题。

好在最后似乎都已经妥善处理干净，虽然麻烦到自己沾染了许多十香的淡金色流光才将交织的碎片除掉。就像是手术后医师的手上被患者的血沾染一样。

这样……应该就行了吧？

会不会像是手术一样，要有个康复期？

嗯，虽然所有的碎片都很剥离，都不是十香自己本(shēn)的东西，剃掉了应该也不会有问题，但是自己刚才做的，到底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千鹤仿佛重新回到世界，才感觉(shēn)体一阵疲倦感翻涌。

似乎过去的时间很短，连旁边的折纸都没有醒来。

那么十香，不会有问题吧？

千鹤擦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凑到沉睡的十香旁边细细观察了一下十香的小脸……

然后伸出手捏了捏十香的鼻子，又拍了拍她的脸颊。

啊……蛤……？

少女伸出手指，停在面前睡着的少女鼻前感受了一下，又伸手去捂着对方的(xiōng)口感受了一下。

紧接着赶紧缩回手，压着自己(xiōng)口一阵仔细聆听。

等等！

喂——

精灵是有心跳呼吸的啊！

——喂喂，你不要搞事我跟你讲！从来没听说过精灵也会这样的！

等一下！这这很不科学！

千鹤露出一种仿佛看世界末(rì)的眼神看着面前，半躺在温泉边缘沉睡的十香。

我勒个去，难道说……十香……嗯……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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