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狄&芳）：不期（二）

来到陈玺的宿舍，他的室友已经吓得坐在地板上抖成了筛子。经典的自尽手法上吊，墙上贴满了对狄仁杰狠毒的诅咒。

狄：还不快放下来！

狄仁杰看着几个人戴上手套手忙脚乱地把人弄了下来，脸都紫了，完全没有生命迹象。

刚才脸朝里面李元芳没看清，放下来他才看清这个人就是前几日在长安街上开枪射杀自己弟弟的那个人，弟弟只不过是太饿没办法偷了块蒸糕！李元芳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原本想亲手报仇，现在看来便宜他了。

狄：元芳，李元芳！

狄仁杰见人没反应，便又喊了一声。

元芳：我说了我耳朵很灵，不是聋子。

李元芳有些烦躁，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狄：把验尸官叫来。

元芳：那会你不在，验尸官说他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要请假几天。

李元芳摊摊手，走向尸体。

狄：那找几个人去把扁鹊绑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退了一圈，问问大长安街上谁敢去绑扁鹊啊那是真嫌活太久了。

元芳：扁鹊是谁？不过这迹象不是很明显自尽吗？还用验尸？

李元芳绕着尸体走了一圈。

狄：人命关天，还是谨慎些好……

鹊：你说的没错，但这案子的确如你助手所说，已经很明显了。

扁鹊戴上手套，开始检查死者身上的伤痕。

狄：你怎么自己来了？

鹊：受人之托，三倍工资，成交？

狄：（咬咬牙）成交。

鹊：除脖子外身体无其他伤损，压迫颈部血管导致脑组织缺血死亡，手法明确。

扁鹊起身，狄仁杰正在仔细检查宿舍里的每个缝隙空间。

元芳：我刚问过室友有不在场证明，现场封闭，据说死者被你当众批评惩罚，心理素质差，再加上这满墙诅咒，动机明确。

李元芳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记下笔记，一边说出自己的推理，扁鹊看了他一眼。

狄：现场仅有一根绳子，无其他致死可能，工具明确，案件定性自缢。你们处理一下现场后事，扁鹊你去写一份报告给我，元芳跟我来写案件总结。

元芳：是，大人。

懒懒散散地合上小本子，李元芳跟着狄仁杰来到办公室。

狄：挺能啊，见到尸体这么淡定，不像是你这年纪该有的反应。

狄仁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李元芳搬了另一把小点的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

元芳：我这年纪？我是人魔混血，见过的杀戮未必比你判的案子少。

狄：公民登记上面为了行方便我可是把你的年龄写了20岁。

元芳：八九不离十，混血魔种只是看起来小，年龄可不小了。

李元芳咬着笔杆，突然想起来什么。

元芳：今晚我睡那个死者的房间可以吗？反正他都死了，空着也是空着。

狄仁杰挥笔在他头上一敲，李元芳小声抱怨了几句。

狄：你敢住也没人敢让你住啊！把你做的笔录给我。

元芳：小器。

李元芳把笔录本打开，揣着自己的小本本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大理寺的围墙上看着长安街道，他想起曾经和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段时光虽然困苦，但至少有亲人，有温暖在，不像现在虽然不愁吃穿，却不得不跟杀害弟弟的凶手头目在一块儿办案。

长安街道人来人往，李元芳眼前有点模糊，精神也有些恍惚，身体无力支持地往后靠去。

狄：李元芳，你在围墙上干……

看见人往后靠即将摔下来，狄仁杰一个加速位移接住了小家伙。李元芳很轻，抱着几乎不费什么劲，皱着眉眼睛紧闭，大耳朵此时柔软地耷拉着。

那天在长安街上陈玺枪杀的魔种，和你很相似，是有某些关系在里面吗？或许狄仁杰心里清楚，但也许是心怀愧疚让他不愿相信。

狄仁杰抱着李元芳想得有些愣神，直到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鹊：想什么这么专心，报告我放你桌上了，没事我先回去了。

狄：正好，看看他怎么样了？

狄仁杰一看是扁鹊，便让他顺便看看昏睡在他怀里的李元芳。

鹊：身体没什么大碍，多休息就好。

扁鹊搭了脉，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李元芳还是不放心。

鹊：前两天陈玺的事我听说了，他也是混血魔种，出现的机缘是巧合还是另有所图我不敢说，但狄仁杰，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想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狄：我清楚，谢了。

看着扁鹊离开，狄仁杰又把李元芳带回了自己房间。

不过这次李元芳很快就醒了过来，狄仁杰已经一个人先在茶几上吃起了晚饭。

狄：醒了？一起吃？

狄仁杰故意扬了扬手里的饭。

元芳：……

人是铁，饭是钢，这会儿李元芳就是肚子里有再多怨气那也不能跟饭过不去。

元芳：你昨晚睡哪里的？

吃得差不多了，气也消了大半。

狄：办公区有间不足10平的小房间。

元芳：我今晚去那里睡。

狄：陈玺的室友这段时间都住那里，没你空位。

狄仁杰的目的很明显。

元芳：大理寺这么大片地方都找不出一张能让我睡觉的床？

狄：大理寺人多，很多双人宿舍都挤了三个人，你觉得呢？

狄仁杰收拾好饭菜，把茶几擦得一尘不染。

元芳：那我睡沙发。

狄：不行。

元芳：我头发里有虱子。

狄：行，你睡沙发。

两人协商成功，狄仁杰洗完澡换上睡衣后把李元芳拖进浴室，就坐在电脑前开始写结案报告，中途让手下送来了一套儿童睡衣和一个小东西。

元芳：我洗好了。

听见声音的狄仁杰转身血压就上来了，李元芳湿漉漉地站在客厅中央，衣服裤子都还穿着，干净的原木地板上一大滩水。

这也实在不能怪李元芳，他从出生就没过过好日子，洗澡也就是跳进河里洗洗再上来，这会儿能把花洒打开给自己洗澡已经很不错了。

狄仁杰扶了扶额头，把李元芳拎回浴室，教他调节水温和使用沐浴用品，然后让他自己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还贴心地帮他吹干了头发。

元芳：轰隆轰隆的吵死了。

李元芳不仅不领情，还觉得麻烦。

狄：这个拿去塞耳朵里再睡觉。

狄仁杰把海绵耳塞递给他。

元芳：这是什么？

狄：海绵耳塞，你不是说你耳朵灵睡眠浅吗？可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当下天也不冷，狄仁杰拿出一床小毯子放在沙发上便回电脑前继续工作了。

写完结案报告已经是凌晨，狄仁杰动了动几近麻木的四肢，回头李元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着小毯子躺沙发上睡着了，看着装着海绵耳塞的盒子现在空空地放在茶几上，狄仁杰不经意笑了笑。

李元芳其实并没有很快睡着，而且海绵耳塞他也戴的不深，依然可以听见细微声音，他得防着狄仁杰。直到突然被人抱起来！

狄仁杰想干嘛，莫非是发现了什么想对自己下手吗？刚想反抗，他就被轻轻放到一片更为柔软的地方，是床？

继续装睡，不是，狄仁杰把他放床上干嘛？然后就感受到狄仁杰在他身后躺下，并且咔哒关了台灯。就这？就单纯把他抱到床上睡觉而已？

李元芳一时不知道是狄仁杰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变傻了。反正他一点也不想跟杀人凶手同床共枕。

不过那一夜算是平静地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狄仁杰也收到了来自李元芳“亲切”的问候——“变态！”

李元芳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强，在那之后的很多起案子里，他都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重要线索，提出大胆的推测，就像狄仁杰说的，他有实力，成功让长安街上议论他的人闭了嘴。

表面上两人是破案的最佳拍档，暗地里李元芳自有自己的计划。

元芳：破案了不休息一下吗？

李元芳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翻看验尸报告。

狄：有一起案子还没破。

元芳：哪起？

狄：第一次见你时那起拆迁房杀人案，费了很大劲，连那个女人的身份都查不到。

狄仁杰皱起眉头，拿出资料翻看现场照片和记录。

狄：看来有必要让扁鹊再次验尸。

元芳：长安城每天都有人死于非命，只不过有些在你面前，有些不在你面前罢了，你干嘛非得追究到底？对你自己而言又没好处。

狄：看得见的，那总得有人去做，去给活着的人一个交代，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好处和目的，只是不想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

这本是一个恬静的下午，院子里却有些异样的风，李元芳警觉，狄仁杰也察觉到了。

元芳：小心！

李元芳速度很快，推开狄仁杰的同时，一枚短箭带着闪电能量扎在了刚刚狄仁杰脑袋位置后方的墙上。

狄：（惊觉）能力者！

一团黑雾从院子里穿过，李元芳迅速追出去，来不及多想，依赖本能，他扔出带有能量的飞镖，他看着黑雾被飞镖穿过一瞬，又立马飞移到他身边，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只有他能听到的话：

“李元芳，别忘了你弟弟的死。”

怒不可遏的李元芳终于朝着黑雾的方向甩出巨大的能量飞轮，虽然他知道这样也许并不能伤到对方分毫。一枚金色的王朝密令从背后飞出，联合飞轮将黑雾打散。

狄：元芳，你也是能力者？

狄仁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元芳站在院子中央，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短箭飞进来的那一刻推开了狄仁杰，他记得自己明明恨极了这个人，可一切发生得太快，身体动作趋近于本能一般，他恨，但他更不想狄仁杰死。

或许是他内心期望狄仁杰能死在自己手上，李元芳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一整个下午到晚上，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狄仁杰看着他有心事但不开口，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他回房先休息了。

机械般吃了晚饭，洗了澡，李元芳什么都没想，躺到床上窝进自己的毛毯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背对着还在电脑前工作的狄仁杰。

不知过了多久，狄仁杰来到李元芳面前，李元芳只是睁着眼睛，目光没有聚焦，他把一张照片举到李元芳眼前，照片场景是那间拆迁房，内容是李元芳正要躲进柜子里，而地上已经躺着那具女尸。

狄：有什么人把这张照片放在了办公桌上，就我和你出去追黑雾那时候。

李元芳眨了眨眼睛，依旧保持沉默，狄仁杰无奈地叹口气。

狄：你要是在天亮之前离开，我不会拦你，但下次遇到，我绝对会逮捕你。

元芳：……狄大人什么时候还会给人选择了。

狄：这几个月的薪水在茶几上。

说是“这几个月”其实给的薪水是普通的双倍。

李元芳闭上眼睛，心里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不能再容忍，狄仁杰已经开始怀疑他，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狄仁杰躺在他身后，呼吸平稳，李元芳从床垫与床头夹缝中抽出藏好的小匕首，此时只要他翻身刺下去，就能帮弟弟报仇，也能完成任务，但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改变的。

他讨厌狄仁杰笑着夸他能干；他也讨厌狄仁杰时不时会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糖葫芦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种甜腻的零食；更讨厌他不给自己单独的房间一直睡一张床上对他放松戒备的样子。

第二天狄仁杰醒来的时候，小毛毯里空空荡荡的，喜欢睡懒觉的小家伙不在了，窗户外吹进来的风竟有些凉意。

狄：说了多少次了要记得关窗，真是的。

随便找个借口缓解烦躁不安的心情，狄仁杰抓抓头发去了洗漱间。

依旧隔三差五的就有新案子落到狄仁杰手里，身边少了那个机灵的小家伙，办案效率下滑了不少，当然狄仁杰自身心态的原因也占了大部分。

某天他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元芳你怎么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早就已经离开了。那晚，他抱着毛毯也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有那么不适应那小家伙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傍晚回到办公区，案子堆得多了，身心俱疲。正打给自己冲杯咖啡提提神，院子角落那棵树上却飘下一页纸，狄仁杰看过去的时候，蹲在树上那个小小的熟悉身影已经跑了。

狄：元芳？

狄仁杰自言自语，拾起纸张查看，上面歪歪斜斜写着昨天那件郊区杀人案中被忽略的细节和跟踪嫌疑者发现的新线索，同时狄仁杰也发现其实自己都知道这些线索，只是内心深处像是一团乱麻阻止了他仔细思考案件情况，这被一提点，他瞬间就想通了作案手法，当晚嫌疑人被捉拿归案后没多久就全招了。

也许是这个案件给了他信心，亦或者是因为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通宵加了几天班加大搜查力度后，前段时间累积下来的案子都破解得差不多了，就连几个难办的案子，凶手也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稍加设计就被钓了出来。

之后每每发生新案子，狄仁杰都会有意无意地把案件细节“遗落”在院子棋桌上，第二天那里面总会夹着一张纸，上面圈划着细节和新线索，纵然狄仁杰早已锁定嫌疑人。但看见那歪斜的字迹，狄仁杰都能想到李元芳蹲在树上竖起耳朵一边查看案件照片一边写下细节的样子。

没有案子的日子里，狄仁杰居然会期待发生点什么，那样就能看见李元芳留的纸条，知道他没有跑远，虽然这种想法确实有些疯狂，但有些情感是人无法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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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绘（作者）：字数越写越多……写的原文是文本体，习惯旁白会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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