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把箱子放在桌子上，等候在家的猫咪疑惑地看着家里的两脚生物狩猎回来的猎物，它踩着沙发跳到桌上，围着箱子绕了两圈，时不时伸出爪子扒拉两下。

“派蒙，别咬。”见状荧笑着把猫咪抱紧怀里，坐在边上看着自家老哥拆开那个快递。

随着裁纸刀将贴着箱子的胶布划开，立马的东西露了出来，荧坐着看不太清，只见到空脸上的表情僵住，维持着笑容却瞪大了眼，手里的裁纸刀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哥？是什么啊？”

“派蒙……”

“啊？”

荧摸不着头脑，她觉得空叫的并不是怀里的猫咪，于是站起身，而后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是费尽心思寻找的人。

派蒙像是触发了开机选项一样，缓缓睁开眼，她隐隐见一个模糊且熟悉的身影，等到视野清晰起来后发觉这个身影是自己挂念在心的人。

“空！”

大概是真的想极了吧，派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就冲了出去，撞在空的怀里，蹭着少年柔软的脸颊。

“你没事吧？”派蒙道，“没有受伤吧？”

空看着派蒙有些失神，他喉结微动，似有哭的趋势，半晌后抬手抱住派蒙：“没事，小派蒙呢？”

“派蒙没事哦！”派蒙摸了摸鼻尖，“看！派蒙是不是很强啊！”

“是是是。”空笑得无奈，上下打量着这个和记忆里无异的小向导。

派蒙显然是见了空特别开心，她扬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直至听到了荧怀里的猫叫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呆的地方有些特殊。

“这是哪啊？”

“这……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一旁的荧尴尬地挠了挠脸，“对了，派蒙你怎么在这？”

比起其他人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不同，派蒙对于自己来到这儿的印象稍微清晰一些，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派蒙说当时她抓不住空了，力气仿佛被尽数抽尽，在阴风呼啸之中，她最后的记忆就是空赴死般的表情，再后来她就陷入昏迷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四肢和血液都是冰冷的，等自己稍有些清醒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

那个声音问她：“你想见到空吗？”

“派蒙的回答肯定是想见啊。”派蒙摊着手，看起来颇为苦恼，“然后派蒙又睡过去了，只是恍惚间觉得自己身边暖洋洋的，有很多道白光唰唰唰地从派蒙旁边掠过，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了。”

空沉默不语，总觉得这段经历过于玄幻，或者说……巧合，但不得不承认一点，那个声音的主人算是替他了却了一个心愿。

这时派蒙注意到荧怀里探头探脑的小猫咪，好奇地凑上前去，两个小可爱就这样面面相觑。

“这是你们养的吗？”派蒙有些好奇，伸出手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对。”

“它叫什么名字呀。”

“嗯……”空面露犹豫，在派蒙的不断追问下视死如归似地开口道，“叫派蒙……”

“诶……诶！都说了！派蒙不是宠物！”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派蒙长达一个钟头对空的抱怨，叽叽喳喳的女孩和笑着应声的空让房间里顿时活跃了不少，荧没有插足的心，在一旁看得乐呵，也由衷为空而感到开心。

因为派蒙这家伙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无法理解的存在，她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总跟在空的身边，所以理所应当承担起了两人不在家时照料猫咪的重任。

至于名字，虽然派蒙一开始叨叨许久，可在空提议换名时却沉默不语，似乎并不反感可爱的猫咪与自己共用一个名字。

找到派蒙之后空显然放下了一个大心结，这段日子的状态也在早睡下有所改善，前来学生会办公室拜访的阿贝多一见空这样子，惊讶之余也松心笑了起来：“是发什么了什么好事吗？”

在面对阿贝多的时候，空还是那个提瓦特大陆的旅行者，保持着一腔热枕的模样，喜欢分享的性子也没变，听阿贝多问了，空也不做任何隐瞒地把派蒙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恭喜，真是一件大好事。”

“嘿嘿，对吧？阿贝多周末要去看看她吗？”

空笑得欢快，他在提瓦特大陆的那群家伙到这里之后已经很久没有露出如此豁然的笑容了，阿贝多甚至能从他波光盈盈的眉眼中看见藏不下的欣喜。

“当然。”或是受到了空喜悦的影响，阿贝多的眉梢也不由爬上笑意，他顺着空的话接了下去，“届时我带份礼物去吧。”

派蒙喜欢吃的，空虽然没有表现明显，但阿贝多还是能察觉到少年对美食的喜爱，前段日子他听班里的女同学提起了街角的一家甜点屋，虽是新开的店铺，但是口味直追老字号。

阿贝多并没有和空交谈太久，因为很快就有学生会的成员来上报工作的情况。

新生的动员大会和军训紧邻在一起，魈等人也正在享受军训的大好时光，紧凑的时间让他们无暇再跑到学生会来寻空，这让他难得落得清闲。

大概是因为温迪的缘故，空跑自己店铺的次数也没以前那么频繁，可能是不想在哪碰到温迪或是钟离出现无话可谈的尴尬氛围。

阿贝多见有人来了便提前告退，约了空中午课程结束后一起去食堂，等他出了教学楼往图书馆走时，途经了挤满了新生的操场。

此时恰巧是休息时刻，阿贝多在外围站了片刻，见到了正在喝水的魈和谈笑的行秋重云，这三人就像是风景线一样，颜值气质都相当出众，阿贝多不想注意都有些难了。

他看过去时与魈的眼神撞在一起，看来警惕的仙人也注意到了向他投来的，不同于大部分女孩子的眼神。

魈认识阿贝多，这位来自蒙德的伟大炼金术士的名号即使远在璃月不问世故的他也曾在望舒客栈的客人嘴里听到过，而真正见面是由空引荐的。

再后来魈并不常见他，一是距离过远，二是抛开空来说两人就是完全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尤其是后来的时候，魈和空的交流愈发的少了，阿贝多也整日呆在雪山的实验室里不露面。

魈并不算讨厌阿贝多这个人，只是作为竞争对手来讲，他是一个强敌。

等到集合的哨声吹响的时候，阿贝多才离开了操场，虽然一开始魈算是竞争强敌，这位并不善于言表的仙人极为在意旅者，可现在呢？说到底只是主动退出了赛场的人罢了。

等到周五的时候，新生的军训正式结束，之后的几个星期内就是新生篮球赛和运动会接连进行，有时候空真的摸不清学校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习惯了不抱怨地做事。

空提前跟荧和派蒙说了阿贝多要来的事，周五的时候就把周六的东西准备好，趁着天气还没有放晴准备再吃一次火锅。

阿贝多向同学要了甜点屋的位置，热心肠的女同学叮嘱阿贝多周末时一定要早去，晚了店里的东西可会没了大半。

其实不补货是阿贝多无法理解的事，只是听女同学说那是一家纯手工的店铺，整个店面只有老板一人，补货比较慢，大概就是物以稀为贵吧，阿贝多不想去细细研究，但周六还是起了个早。

阿贝多到的时候大概八点左右，此时街道才刚刚苏醒，往来的车辆和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可店门口已经排起了一小条队伍，如果不是他来得早都无法想象要等多久。

他先问过荧的口味，虽然是兄妹两但他们的口味还是有所不同，在进门见到甜点屋的主人前，阿贝多的思绪一直放在买些什么上。

好巧不巧，这人阿贝多也认识，他是来自稻妻的浪人，不过因为眼狩令逃出稻妻后就呆在死兆星号上成为了随行的诗人。

枫原万叶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阿贝多，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换上笑容。

这人有时比阿贝多想象中难搞定。

他并没有和旧友叙旧的想法，更何况也算不上是旧友，阿贝多飞速地挑选完商品后结账离开，在他转身时，耳畔响起枫原万叶如风一般轻的声音：

“你见到他了。”

这并非是疑问句，阿贝多不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任何的疑问，就像是早就抓到真想一样笃定地说出事实，他回头看去，枫原万叶带着笑容看着他，平常的模样像是刚刚的声音只是阿贝多的幻听一样。

阿贝多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后果断离开。

果然。

走出数十米后阿贝多停下脚步，站立在街道上，望着树枝上的萌芽发愣。

与人交往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阿贝多暗暗想到，心中不由叹了口气，虽然在这他不必警惕那么多人，就连竞争压力都少了许多，但有时他也会陷入惆怅，这样的优势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尤其是他还不知道空的心意究竟是何。

用繁星的坠落，星海的沦陷去换取自己的胜率，阿贝多并不喜欢这样的结果，即使这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但有时候看着空，他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想过试着把空拉回原本的星轨，这场事故中，归根结底没有一个人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但空从来没有伸出过手。

不对，他或许也曾伸出手渴望有人拉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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