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稚走出了校门,停在门口假山的旁边,回望着自己的学校。侧在天边的夕阳把光芒毫无保留地打在教学楼的正面。余稚看那些玻璃窗,看那些横幅,看那些门把,看那堵有些下了漆的墙。
就好像电影里常见的镜头一样,其他人与他擦肩而过,每一个人都是模糊的,唯独他鲜明在人群中央。他的目光逆着人流,在望,在惆怅。
青春,真的结束了。
余稚在那里足足站了得有一分钟,他掉头一去,上了自家的车。
“站那干嘛呢?恋恋不舍的?”母亲好奇地问。
“最后再看一眼。”余稚说,“去接小史吧。”
父亲开动了车子,向着另一个考场开去。
余稚并没和自己的女朋友史尔特尔分在一个考场,史尔特尔的性子也不允许她接受任何的帮助。不过碍于和余稚的关系,也不想让余稚父母对自己有坏印象,她还是接受了余稚提出的接送。虽然两个地方距离不近,不过在余稚看来,这是难得的表示自己作为男友气质的机会,虽然开车的是他爹。
史尔特尔站在路边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人群看向路边的车辆。个性化的装扮和女王般的气质完全弥补了她个子上的不足,让她在人群中能熠熠生辉。
久久都望不见熟悉的车标车牌,让史尔特尔有些烦躁了。她打开QQ一看,余稚发消息说:“往东走。”
余稚正在刷着手机,后门被打开了。史尔特尔把包扔在车座上,上车关了门。
“这大人天的,还戴口罩干嘛?”余稚问。
“我的美貌岂是别人能看的?再说了,不是你跟我说的,我的美丽只有你才能欣赏吗?”史尔特尔摘了口罩,冲余稚抛了个媚眼。
余稚没说话,扭过头去,脸色红润。他的父母则在前面偷笑。
“觉得如何?”余稚想换个话题,岔开注意力。
“还是很一般啊,没啥。”史尔特尔耸耸肩,“再说都完事了,不必再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享受。”
“嗯。”余稚仰坐,斜视窗外,眼睛跟随着落日的角度一点点向下,“不过在享受前,还有件事没做。”
史尔特尔正迟疑着,突然间又笑问道:“你来真的?”
“当然。”血红色的光芒在余稚的眼中闪烁。
傍晚,吃饱喝足的二人同行在街上。余稚单手插兜拉着一个小推车,嘴里哼着《you rock my world》。车上放满了书本和练习册以及各种卷子。史尔特尔则不断地往身上喷洒着花露水。
余稚走到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他挑了个空旷的地方,把那一摞又一摞的书摆在地上。他点燃一根火柴,扔在了那堆书上。火焰慢慢地从表面延伸到边边角角,最终整个包裹住了书堆。
余稚看着眼前的火光,想起了历史书上那些照片,一战前的德国人在广场上盖起沙俄的各种宫殿,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付之一炬。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振臂欢呼;纳粹们搜集了大量的书籍,把它们都集合到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同样的,没有人悲伤,所有人都很兴奋,他们觉得自己势不可挡,觉得自己战无不胜。
余稚现在觉得自己和那些德国人别无二致,,但他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和他们还是有所不同。他们那么做,是为了鼓舞自己那颗对战争与胜利的渴求的心。他们没有理性,只有对践踏与统治的欲望。而余稚不一样,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和青春作别,为理想饯行。火焰不全是毁灭,也可以是希望;灰烬不全是绝望,也可以是重生。
傍晚过往的人不多了,因为蚊子很多。灰烬与蚊虻们混在一起,看不出谁是谁。蚊虻们甘愿引火上身,与灰烬一同飘舞。余稚看着它们旋飞,思绪万千。
余稚早就有过要把学过的东西都烧掉的心思,他一直刻意留着,就是等今天。知道他有这心思的同学都感到奇怪。这么多东西,卖了多好,还能换钱。这一把火烧了,得不着好处不说,还容易污染环境,安全隐患也不小,得不偿失。
“不烧无所谓悼念,不烧无所谓饯别。”余稚斩钉截铁,“不烧,难解我心头之恨。”余稚咬牙切齿。
他很坚定,他难得如此坚定一件事。而这事居然是把自己高三下学期的所有学习材料都烧光。
好吧,看来在某些方面上和那些德国人还是没差的。
史尔特尔也不喷花露水了,她也看着那堆火,那群又活又死的灰烬,想起了和余稚一起度过的不长的时光。她记起她俩第一次见面,余稚取完外卖正往回走,他刚收起伞,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并且顺手拿走了他的伞。
余稚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只看到那位大姐只说了句“借用一下”,然后就跑出去了。
“我六班的!”余稚朝背影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无奈何地上楼回了班。
下课时候,史尔特尔来还伞。因为伞把是剑柄式的所以导致班里的人都以为史尔特尔是来约架的,而出去的还是余稚。
这是余稚第一次和美女有交集,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东西能被理科美女借走吧。自那之后,班里同学尝尝拿这个和他说事,有的想八卦,有的纯粹就是开他的玩笑。余稚倒没觉得咋样,他就是觉得这种雨下借伞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说幸运还是不幸。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机会成为话题。
“呵。”史尔特尔笑了出来。
“笑什么?”余稚问,眼睛依旧向前。
“看到你这样子,再想想你平常那副呆样,就想笑。”
“是笑我矫情了多愁善感了,还是笑我故作悲伤?”余稚说,“我现在真的......”
“都不是。”史尔特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在为你的成长感到开心。”
余稚扭头看她,紫色的眸和微笑伴着火光,很是醉人。
余稚不做言语,他低眉笑了笑,安静地出了一口气。
史尔特尔看他精神了不少,跳起来把他的身段压低了些,好让她能挎住他的肩膀:“没关系,日子还长呢,以后还有姐罩着你,有事找姐,一切都能给你摆平。”
每一次余稚流露出一副怅然若失样子的时候,史尔特尔都会这样,余稚已是见怪不怪了。
而且每一次史尔特尔这么做的时候,都给余稚一种陈墨瞳的感觉,而他自己则是那个叫做路明非的衰仔。
不过,她努力够他肩膀的样子真挺逗的。
火渐渐地灭了,留下了一地的黑色。余稚找来附近垃圾堆放处的工具扫干净了那里,拉着推车和史尔特尔往回走。
“话说啊,你《鬼泣5》买了吗?”
“一会就回家兑换去。”
“那我能用你那个新游戏本爽爽吗?”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诶?那要不我住你家好了。你睡地铺。”
余稚翻了个白眼,他活动了两下肩膀,做好了今晚睡硬木板的准备。
“你说,如果咱俩以后真结婚了,你会成熟到什么样子呢?”史尔特尔突发奇想。
余稚没想到史尔特尔会问她这么远的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就像伊森那样。”
史尔特尔听到余稚这么说,面色微微红起来,隐没在黑夜中。
“走,回家打游戏!”史尔特尔伸了个懒腰,两人的影子被越拉越长。
青春是人生轨道的一站
美好,却又是无比伤感
离了远去,一路向南
列车奏出的哐当声皆是叹惋
寻寻觅觅,兜兜转转
最不舍的还是那青涩的一揽
那落红的老路,不见的眉目
醇香了多少月下的杯盏
——独钓傲雪《青春一揽》
明日方舟同人短篇小说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