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三周目——回忆

苏小小可不敢告诉他实情，只能顺着自己的人设找了个借口：“没有，只是想到几日后的百花日了。”

澜凝眉，问道：“百花日如何？”

苏小小苦笑：“公子不懂，百花日便是决定我们这些人归处的日子。”

澜问：“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叹气？”

苏小小干脆停下，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庞，心中有几分气愤：“公子何故取笑？”

澜这下更迷茫了，他微微张口，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笨拙地说：“我没取笑你。”

大约是见对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苏小小这才重新小步走起来。

边走边自嘲道：“抱歉，方才不应冲公子发火。公子身居高位，怎知底层百姓之疾苦？要怪，只怪小女子没公子的福气，没公子这般的身份。”

对于苏小小的阴阳怪气，澜理应置之不理。

可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其他人羡慕，被当做有福之人。

福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澜冷哼一声。

席间他本就和司马懿喝了些清酒，此刻酒精上来，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过去的回忆如同蔓草，在他的心中疯长。他早以为他忘记了那些，殊不知，那些记忆从来都没有被清除，只等一个契机，便将他脑海的思绪全部占满。

“我可不是有福之人。”他冷冷扫过面前的少女，目光将对方刺得生疼。

苏小小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总是比我有福气的。”

澜冷着脸，却不再继续说什么了。

他只是想反驳对方所谓的“福气”，并非想分享自己的经历。

苏小小见对方确实不打算开口，只能自己接着说：“公子至少会武功吧。听司马懿大人说，您是大魏有名的武者，虽然我没听过大人名讳，但应当武功不会差。”

“不像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唯一的技能便是弹琴跳舞。离了歌坊根本没有办法生存。

大人知道战乱之地吗，就是每日每夜都充斥着杀戮与战乱的地方，遍地都是森森白骨，永远没有和平。上至老人，下至小孩，睁眼闭眼都是死亡……”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挨过去的，饿到极致的时候，我甚至吃那些野兽吃剩的生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什么时候又会死去。战乱之地的天空好像从没没有太阳和月亮，永远都笼罩着一层浓厚的血雾和漫天的黄沙……”

“在我昏过去的时候，被一个人贩子捡到了，见我模样不错，就将我卖到了歌坊。”

苏小小说道这里，哽咽了几分，脸上是一副深有余悸的模样。

她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若是我有大人您的武力，想必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吧。”

*

听着少女的话语，澜也回想起自己刚刚被卷入战乱之地的时候。

只是和苏小小的描述不同，战乱之地并非让他有什么害怕恐慌。他的能力让他能够轻易应对战乱之地的危险。唯一让他难过的，不过是被信任之人的欺骗，让他一次次对人性充满失望罢了。

他还是头一次从一个普通人的口里知道，战乱之地到底意味着什么。

似乎这么比起来，自己真算是有福了？

可为什么，他心里的烦闷并没有减少呢。

村民的疏离，师傅的利用，同伴的反目……

就算他有武力，他不也没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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