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航海的人盼望灯塔,赏夜的人盼望星月,闪亮的事物在天上天下都不缺少。天空有星月太阳,地上则有七神各自的神像,还有那棵不老神樱。每当夜幕降临,不论在提瓦特的哪个国家,只要登高望远,就会看到那直冲天空的光芒。那是稻妻鸣神大社的狐貌神樱,不论春夏秋冬,樱花都会照开不败,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飘落纷扬。那股亮光似是众神与世界对稻妻的祝福与眷顾,也是本乡人归去与他乡人好奇的方向。
八重神子事务繁忙,有许多人费尽心思就只想和她见一面。可是也没有人真正能够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她活的很久,见的很多。她看起来颇具城府,她也的确深不可测。在风情万种游刃有余下,是为人不所知的自嘲与孤寂。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多情逐渐变成了一种伪装,用有趣去掩盖无趣。
她等的人剩下不多了,曾经让她在树下门前等过的人,大都已经死了。鸣神大社如此的亮,也没能照亮他们回来的路。那里的樱花最美,也没能让他们凯旋。八重神子管理巫祝大小事宜,也没法子长生不老,没法子起死回生,没法子时间倒流。她只能在长生的岁月里见证一个又一个诞生与死亡,亲眼目睹一段又一段苦涩的悲伤。
有谁看到她哭过吗?不知道,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她需要笑容,笑给所有人看。哭可没人听,哭给谁听呢?哭给自己听吗?
大概吧,八重神子每每想到过往的日子,就感到幸福快乐,然后怅然若失,越想越想哭。
“人生五十载,去事恍如梦幻。天下之内,岂有长生不灭者?”
八重神子还在审理八重堂新一期的期刊小说,外面有人来报:“宫司大人,旅行者大人到了。”
悬在空中的手笔停住,意味深长的笑浮现。她撂下笔:“快请。”
巫女退了出去,八重神子走到帘后,思考着是否要披挂上画皮。
空驻足在门口,谢过巫女后还是在门口犹豫。即使这地方他已经来过多次,他还是觉得这屋子让他感到害怕。他怕自己在那片酥软芬香中慢慢化掉,和八重神子面对面坐下,只是说话都让空觉得头晕目眩,与五郎节节败退仓皇而逃的情形历历在目。
樱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窗外飘落的樱花在时响时停的弦乐中也变得断断续续,如同抽帧的老电影。执扇的美人婀娜走来,多姿多彩。飘飘长发让人疑惑樱花如何透过屋顶撒在室内。
“小家伙,你来啦~”八重神子一如既往的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我可是很忙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空还站在门外,八重神子的出现让他从回忆中走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好一会他才开口:“我......我是来跟八重大人告别的。”
“告别?”八重神子的瞳孔收缩,全身颤抖了一下,扇子险些从手里脱开。风停了,樱止了,她的心开始动摇起来。习惯性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淡开。
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也早经历了这样的离别。雷电真,狐斋宫,多少人就在站在空站在的地方与她告别,连屋都没有进,此后也在没有机会进屋见面。当年小狐狸眼里的懵懂,逐渐逐渐变成了哀伤。再没有人向她张开怀抱说:“来,小家伙。”她长大了,她肩负职责。没有人开怀去抱她了,她也不曾有心思去抱什么人。
身边人如此,更不要说行色匆匆的旅人。空注定是留不住的,哪怕蒙德酒香千里,哪怕璃月千帆竞发,哪怕稻妻满城樱色,依然没有留住空。八重神子理解他,越理解,越痛苦,越心如刀绞。这是个特别的人,或许他不会遭受非命,可是她依然有可能见不到他。
画皮逐渐脱落剥离,八重神子似笑非笑,眉宇间带一丝愁。空还是第一次看到八重神子这样的仪态,比平时更简单纯粹,也更加悲伤。她站在空面前,如同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把我给你的御守拿出来。”
空照做,把御守交到了八重神子的手里。她双手交叠握住御守,把它放在胸口。闭眼低头,似乎在为御守加护。几秒钟后,八重神子把御守交还给空:“给你,带着我全部的祝福去旅行吧。”
空把御守握在手里,嘴微微张着,沉默不语。
“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见每一个人时,都做好了这个准备。我以为我见得多了,我就能习惯,可是......真正等到这个时候,我还是会变,变成那个多愁善感的人。”
“八重大人......我这一去虽然山高路远,不知何时是归期,但我一定会回来。”
“如果有人问起御守的事,你还是那么说,‘这可是兼具美貌与智慧的八重神子大人赠予我的’。”八重神子撑起笑,“保重。”
空点头,把御守挂在胸前,走入那片樱雨中。八重神子扶门望去,望着少年的背影,望未来的自己。有一日,她也会因为一些不能推辞的原因,走上那一道石阶,孤身下山去。没有选择,只有责任。
“与君相别离,不知何日是归期,我如朝露转瞬晞。”
“同君相聚兮,未了时日何为依,我如归雁盼春霁。”
樱花依然开着,不管风霜雨雪。人聚人散,不管阴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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