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寿春随军

今日无事，凌不疑带着裕昌和灿灿，随意的闲逛在街上。

“父父，吃这个”灿灿指着摊位上卖馄饨的就不肯离开

“还吃，你的小肚皮撑得下吗”

灿灿拉着裕昌的手摇摇摆摆，道“吃的完，吃的完”

“那就吃”凌不疑直接带着灿灿坐下，朝老板说道“来两碗”

“好嘞”

裕昌无奈的摇摇头，坐下道“你就惯吧”

一时东西来了，灿灿自己抓着勺，慢吞吞的往嘴里塞，她嫌太慢了求助的看向凌不疑，后者无奈的指了指裕昌，表示爱莫能助

“要吃就自己吃，不许让人喂”裕昌自己尝了一个，觉得挺好吃的，就举着勺喂他，“你尝尝”

但裕昌突然想起这勺子她吃过，又回撤，被凌不疑抓住手，“嫣嫣，舍不得给我吃吗”

“我吃过这勺子，我让老板给你在拿一个来”

“不用”说着就着裕昌的勺，一口吞下，凌不疑眉眼含笑温柔似水，意有所指的道“真好吃”

裕昌的脸颊上隐隐泛起红晕，她睁开了手，道“好吃你就多吃几个”

“那我一口一口的吃”

“凌不疑”

“父父”灿灿的一声突然插进来，她摸着小肚子，软软的道“吃不下了”

裕昌佯装生气的道“是不是你自己要吃的”

“父父”灿灿牵着凌不疑的衣袖好不可怜

凌不疑笑道“阿父，替你吃。只是下次不能这样了”

“你啊”裕昌捏了灿灿的脸，笑道

灿灿揉着脸，生气的道“不好看了，阿母”

这话让裕昌和凌不疑都笑的前仰后合，灿灿待不住，就去和老板家的女娘玩毽子，裕昌叮嘱道“小心跌倒，不许吵架”

凌不疑喜欢这样的感觉，他撑着头看着，就像他慈爱的双亲，带着自家儿女出门，平凡且温馨。他不禁脱口而出“嫣嫣，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裕昌掩面轻笑“说的好像以后你不会腻一样”

“怎么会腻呢”

“吵闹的孩童，还有越来越老的我啊”裕昌看着灿灿复又想起了东宫的事，随口与凌不疑说道“那位周孺子真是厉害，闷声不响给了这么一个大惊喜”

“你是说有孕的事”

“我听皇后说，太子说不管生男生女都要将她册为良娣，把东宫交她打理”

听得此言凌不疑微微沉思，太子这看谁都好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裕昌见凌不疑不说话，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位周孺子会是第二个太子妃吧”她拉过凌不疑的手，“你也想的太多了”

凌不疑淡然一笑，“说起来曲泠君嫁给梁州牧也是一件好事，梁州牧为人磊落，对族中弟子也多有照拂，想必他们二人成亲之后，他也会把曲泠君的孩儿视作亲子”

裕昌点了点头，认真道“从利弊来说，梁州牧也是最好的选择”

“嫣嫣，你也会从利弊出发，我还以为你会以情论”

裕昌一扬眉，托腮看着凌不疑道“与你只论情，其他人嘛”她停一停“利弊而已”

凌不疑顿时面上神采飞扬，和煦如初阳。

忽然间一声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凌不疑皱紧了眉头，在听得声声嘶吼，“紧急军报，寿春有变”

“寿春有变”

裕昌见凌不疑面色铁青，于是赶忙让他付了钱，带着灿灿回府

是夜，裕昌沐浴更衣完，看着还坐在桌案前研究寿春军情的凌不疑，缓步而去。跪坐在他身后替他按着头，被凌不疑拉住手，反拉在怀中“还不早些休息”

“这话该我说”裕昌见他眉头微蹙，伸手揉开“子晟，你是不是担心陛下，不愿让你领兵去寿春”

“差不多”

“我若是能替你解决这件事情，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凌不疑沉吟片刻说道“什么事”

裕昌起身坐在凌不疑的腿上，手环住他的脖颈柔柔的笑道“我跟你一块去”

片刻的静默后，凌不疑缓缓摇头“不行”

“为什么，嫋嫋说过她阿母就一直随她阿父四处征战，我也可以”

“战场凶险，不行”

“子晟，十一郎，夫君”

“不行就是不行”

裕昌是万万没想到凌不疑这么能忍，由她撒娇撒痴，就是不为所动。她从凌不疑的怀里离开，俯视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夜深了，凌将军该回去了”

凌不疑看裕昌是气急了，于是歪着头看向她，眼底的笑意愈来愈浓，含了几分促狭说道“回哪去”

裕昌叉着腰趾高气昂地说道“哪来哪去”说完抬脚还踢了凌不疑几下。她绕过屏风往内室走去，裕昌赤着足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唯有脚腕上珠链碰撞的清脆玲玲声，如同细雨潺潺一声声落进凌不疑的心里。

凌不疑忽的起身快步向前，将她抱起带到榻上。

“凌不疑，你……”

话未完，便被握住右足，凌不疑看了一眼脚腕上的珠饰，压低了声笑道“我选得很好看，是不是”凌不疑压着让她动弹不得，手沿着腿向上而去，裕昌动手无用，喊他住手，凌不疑又充耳不闻。于是裕昌的脸上渐染了红晕，也掩不住口中满溢的欢愉之音

“嫣嫣，不许去”凌不疑附身在裕昌耳边说道

裕昌如脱水的鱼儿般，费力地赌气说道“你说不去就不去啊，我偷偷去”她缓过劲来，紧贴着凌不疑的腰侧翻身而上，气息不稳的小声道“有本事你捆着我啊”

凌不疑轻挑了下眉，一只带有薄茧的手从裕昌的衣服底下伸进去，有些意味声长地说道“也行”仰身吻上了她的唇，衣衫渐褪

“子晟，我只是不想在家等你。这让我想起了四年前”

裕昌的话还是打动了凌不疑了，这一回裕昌没有被丢下

长秋宫的小厨房，裕昌用勺子盛了一口甜酿给程少商，见她喝完叭砸着嘴问道“怎么样”

“好喝啊，阿姊”

“那你可看清楚了，怎么做的”

说到这程少商瘪了嘴“阿姊，在你手里这些东西可听话了，到我这它就是不对劲吗”

“袁家又不缺厨娘，非给他做不可啊”

“那我也不能一顿也不做”

“那我就等着定亲的时候，看你的手艺了”裕昌将甜酿放好，指着桌上的另一盘说道“还有这个，就有劳你端给皇后了”

程少商疑惑的问道“凌将军不是去宣明殿跟陛下用膳去了吗，阿姊在送去饭都吃完了，有什么用啊”

裕昌婉声道“饭，怕是没吃成”说着出了长秋宫往宣明殿去

宣明殿内本来与万将军和崔侯好好吃饭，讨论沙场热血男儿事的文帝。听到他的好大儿，不顾婚期临近执意出征的不当言论，饭也不吃了，只顾打孩子了。在轰走了影响他揍孩子的两个人，文帝一手叉着腰，一手拎着凌不疑的后衣领子，把他往柱子上一扔

“你！你给我站好了，臭小子…”

被扔在一边的凌不疑沉着脸色站好，看着文帝转来转去唠叨着“每一次都是这样，一说成亲的事儿，你就出征。区区一个寿春，朕朝中是没有人了吗，需要你来操这个心”

“彭坤谋害乾安王延迟救援，致孤城失守，我怀疑早在那时他就与戾帝有所勾结，所以我必须去寿春，活捉彭坤查个明白，才能安我舅父和孤城亡魂的在天之灵”

文帝知道凌不疑还在执着孤城一事，叹了口气安慰的说道“霍兄的事，我定会令人查清楚。朕已经决定了，让崔祐领兵去捉拿彭坤,回都城受审。你呀，就踏踏实实地待在这儿，等着成亲”

凌不疑想要反驳又被文帝打断“臭小子，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你的新妇着想。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好歹，日后你还如何成亲”说到激动的地方还直拍手

“裕昌公主到”

内侍的通传声传来，凌不疑与文帝看向了殿门口裕昌端着托盘，眼神四处张望，寻找着文帝和凌不疑

“听见没，你新妇来了，我看她一会儿怎么说你”文帝看着凌不疑，满脸的笃定，随后朝裕昌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陛下，妾做了些甜酿。皇后和少商尝了都说好吃，所以妾端些来想给陛下尝尝”

“好啊，还得裕昌有心，不像某些人，净让人操心”

裕昌听着文帝的阴阳怪气，笑了笑也不理会，只端着手中的甜酿来到了凌不疑身边“快尝尝，可好喝了”

凌不疑喝完，笑着说道“好喝”

“这个新妇你不是说，这个汤是送给我的吗”文帝在一旁的书架上，看着凌不疑喝完汤,才默默开口道

裕昌不好意思的笑了，侧目看了眼文帝，随后用口型朝凌不疑说道交给我

“是你的新妇心疼你，你这个竖子”

裕昌端着盘子，跟上了文帝的脚步，走到正殿。将盘子放下说道“请陛下尝尝”

文帝叹了口气，也不喝甜酿，只坐在那生闷气。裕昌端起碗朝文帝手上送说道“子晟受陛下抚养多年，护卫江山是他为人子，为人臣应尽之责。若让他留在都中，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裕昌观察着文帝的脸色慢慢的说道

文帝哼了一声，斜眼瞅着裕昌说道“朕刚刚说了半天为你，想让他留下与你成亲，你倒好说起朕的不是了”

“陛下，教训的是，裕昌不知好歹了。不过裕昌也向陛下请旨，允裕昌与子晟同去寿春”裕昌讨饶似的说道

文帝吃了一惊，赶忙指着凌不疑说道“这竖子能答应”

“陛下答应不就成了”

凌不疑在一旁吃着饼子也不搭话，见文帝瞧着他，开口道“陛下，臣愿领兵去寿春”

文帝快气死了，指着凌不疑说道“听好了, 擒获彭坤之后，你们二人务必立刻返回都城。你们俩把这婚事给朕办了，若在有推延，朕就把你这新妇许配给别人”

“陛下，万一一语成谶，可怎么办”裕昌笑着说道

文帝赶忙呸呸，嫌弃的挥挥手，让他们俩离开

凌不疑牵着裕昌的手出了宣明殿，“是不是早就想好，我不让你去，你就直接找陛下说”

裕昌撇了撇嘴“不然呢，你要是答应了，这事不也是要和陛下过明路的吗”

凌不疑抬手，轻轻捏了捏裕昌的脸蛋，笑道“鬼灵精”随即他又想到了灿灿，问道“灿灿怎么办”

裕昌抱紧了凌不疑“我已经安排好了，大母听说我要去看着子晟，二话不说答应我照顾灿灿了”

“看着我”凌不疑笑着环抱住裕昌“嫣嫣，我不够乖吗”

裕昌撑不住笑了，认真的说道“子晟长得这么好看，要时时刻刻的看住了才行，而且不乖的很，昨日还折腾我呢”

凌不疑把下巴搁在裕昌肩头，附在她耳边，低哑而暧昧“我明明是按嫣嫣说的做，嫣嫣反倒不认账了”

裕昌脸上烧了起来，但还是嗔道“反正都怪你”她搂紧了凌不疑的腰身，脸庞贴近他的胸膛，“子晟，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处”

“好”

出发前，两人一同去了杏花别院与霍夫人和崔侯道别。一到别院，裕昌就发现比上次来时多了许多守卫不说，人也大多是新面孔。她握紧了凌不疑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凌不疑停住脚步，回握着裕昌的手，“不要紧，只是一些小变动”

霍夫人身体不好，还在卧床。崔侯嘱咐了几句也就放他们去祠堂了

裕昌与凌不疑跪在霍氏祠堂，看着如山的牌位，她眼里便蓄满了泪，情不自禁地落下来，握紧了凌不疑的手丝毫不肯放松，道“子晟，我陪着你，这些你都不必自己扛着”

“嫣嫣，谢谢你”凌不疑在怀中取出一物，放到了裕昌手中，“我凌不疑，当着霍氏众英灵立誓，此生不负文嫣，若违此誓便叫我不……”

他的声音清朗如珠倾落，一字一句直落如入裕昌耳中，待到他要说出赌咒的话被裕昌用食指急急抵住他的唇“不许说，就算你我无缘，我也希望你好好的”

凌不疑拿下手指，眼中的动容，仿佛是划过黑夜的流星，璀璨绚丽“嫣嫣不会有无缘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他轻声道“打开看看”

裕昌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印鉴，她眨着眼望向凌不疑，似乎是在等他的肯定答案。凌不疑将印鉴放入裕昌手心，大手包着小手，再包着印鉴攥紧。柔声道“我将所有身家都交给你，我的就是你的”

裕昌的脸上绽出温柔绚烂的笑容，她覆上凌不疑的手，正色道“我文嫣，在霍氏众英灵前立誓，此生绝不负凌不疑，若违此誓…”

“嫣嫣”凌不疑打断了裕昌的起誓，“你不会负我的”

裕昌歪着头，俏皮的说道“那可不一定，万一我卷了你的钱财跑了怎么办”

“那你肯定会把我一起卷走的”

裕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伸手解下了凌不疑系在手腕上的红绳，摊开手掌“借匕首一用”

凌不疑抽出身上的短匕，递给裕昌。见她割下自己和她的一缕头发与红绳编成一股，重新系回自己手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裕昌抬首望向凌不疑，徐徐道“子晟，你若负我，我便另嫁他人，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不会有这一天的嫣嫣，我保证”

随后两人向着霍氏众牌位三叩首，彼此相握的手指紧紧收拢，关节因为过于郑重和用力而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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