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番外

[我先致歉，亚瑟这个名字是我在网上查外国人名字然后取的，最近发现好像是原神吗？有这个名字的人物。这纯属巧合啊，我没有不喜欢那个人物，更没有要黑人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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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变化好大，有点认不出来了。”

刚跨出书店门口，亚瑟拧着装了考研资料的塑料袋的手指一紧，原本疲惫混沌的大脑像是瞬间绷紧的一条线，他几乎脚下一滞，却是缓缓地抬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看向不远处的那人。

虽然几年不见，他总是记得艾格说话的声音。

清冷的，尾音却上扬起来，变得欢快。

他看过去，依旧是熟悉的身形，四月的阳光洋溢在那张明艳的脸上，眼睫忽颤，幽蓝色的明亮眼眸里染着笑意，唇轻轻抿起，一如他记忆中的那副模样，却变得更加耀眼出众。

他心下一紧，慌张起来，连忙要收回视线，但仍是迟了，艾格已经抬眸看过来。他便又强装出一副平淡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对视上那双幽蓝色的眸子。

是要嘲笑他?又要露出那副倨傲轻蔑的眼神？

其实也无所谓了，他现在连自己都快要瞧不起自己了。

但是没有。艾格只瞥了他一眼，像是不经意之间的一眼，对视上陌生人那样，很快又移开目光，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又笑着继续跟旁边人闲聊。

他暗暗努力地聚精会神地听着，觉得可能会从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像“看吧，前面书店门口那个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依旧没有。艾格仍旧只谈着这条街的变化。

亚瑟像是如释重负，又如怅然若失。心里沉闷起来，虽然他也说不清个具体原因。

可能是他确实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艾格，以及他旁边的维克多，他还记得这个高二那年很爱笑的男生的名字。对方好像现在也很爱笑，现在就唇角噙笑地看向艾格，饶有兴趣地听他讲话。

亚瑟移开目光，脚下却加快步伐，离开的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他从前是看不起维克多的，也看不惯他脸上的笑。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他暗自打听过，维克多成绩拉胯，家境一般，父母还离异，即使体育成绩好，那又怎样呢？亚瑟那时常常把体育好和粗鲁挂钩，倒是愈发瞧不起维克多了，心里总是有一丝扭曲的雀跃:艾格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人。

他觉得他有理由鄙夷艾格了，鄙夷他这位有如天之骄子一般的表哥。

现在却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可笑。

从小便被母亲灌输成绩不能输给艾格的思想，经常一整天的都埋头在题海中，除去体育课，当然也没怎么碰过那些体育器材，身体也瘦瘦弱弱。现在更可笑了，当初成绩尚可，现在成绩也是一团糟。

然而他却无意间从母亲口中听说，艾格喜欢的那个男生、当初被他所瞧不起的维克多，学有所成、功成名就，已经被R国有名的企业录用了。他却还因为考研的失败焦头烂额。

一样的不曾变的便是总是阴沉的心情和很难开心笑起来的脸。

在街头转角处，亚瑟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仍看得见艾格和维克多，两人走在阳光下，连背影都是发着光的。

而他，好像永远都只配待在阴影里。

–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艾格的名字就像魔咒一般无穷无尽地绕在亚瑟耳边。小学初中的时候，母亲总是拿他跟艾格比较，那时候他和艾格还是同班同学，又是亲戚，每逢过年总能看见。而且不止过年，母亲总是想把他送到瓦尔登家里去，明明他已经说过他不喜欢去了，她却一再强调要他好好向两位表哥学习。主要是艾格，因为艾伦跟他年龄相差较大，而艾格跟他年龄相仿，又总是样样都比他出众。

他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艾格的，也不记得是从哪天起听到艾格的名字就烦。

他觉得他交不到真心朋友，他考不到第一，他得不到母亲的赞扬，这些都跟艾格有关。

初中那三年，他明明成绩很好的，几乎每次都在年级前十，可是艾格、特蕾西、卢卡和安德鲁，却总是以一种蔑视的表情看着他——反正他是这样认为的。他觉得他并不比他们差，他们的冷漠疏远令他感到厌恶和气恼。

都是艾格，他一定和他们说了些什么，所以他们才不喜欢他。

亚瑟不愿意承认，那只是他那点可笑可悲的自尊心在作祟。

高三后期，成绩怎么也提不高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初中班上那些人都不喜欢他。风水轮流转，他也感受到了所谓优等生对中等生和差生的蔑视。当然也只是部分自恃的优等生，一如初中那些年的他。他想起来他曾经嘲笑菲欧娜，后来他也终于感受到菲欧娜当时的恼怒和愤懑。

然而却拉不下脸去和人家女生道歉。不过也时隔那么久了，也没联系过，她或许早就记不清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混账。

更混账的是高二寒假，他从母亲口中得知艾格在医院里被侵犯的事，她像平常一样聊着八卦，眼睛却明亮得出奇，他听着，心里也蔓延出一种扭曲的欣喜。

这样的丑事，这样的丑事发生在他那位总是骄傲清冷的表哥身上，多有趣啊。

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却又矜持着，希望有人来询问这件事，再借其口舌，将此事张扬出去——他才不要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所以真的有人来询问时，他几乎是以一种悲悯的、可怜的语气讲述的，他表哥在医院被从前的家庭教师wei xie了，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可能本来就很暧昧?

模棱两可，甚至是歪曲事实。

他其实知道艾格喜欢的是谁，知晓他是怎样清高的性格，那天晚自习去接热水，无意间看出了走廊上两个少年的亲密。

那又怎样呢？他并没有用绝对的语气，听他讲的那人会怎样想也与他无关。他那时自认为这样做很聪明。

他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人反感艾格，他们甚至在学校贴吧明里暗里讽刺这位曾经艳羡着仰望的天才少年，表示一直都看不惯他脸上的倨傲，开始数落他做过的“丧尽天良”的事。

他们认定艾格很少跟他们说话，便是因为他看不起他们、不屑于理睬他们。现在他终于“坠落”了，好像谁都想要来踩上一脚，并且是戴着“曾经被轻蔑鄙夷，只是想以牙还牙”的帽子来的。他们义愤填膺、冠冕堂皇，好像艾格罪大恶极、罪不容恕一般。

亚瑟那时候就有些明白了，却又不想承认，他和他们都一样，只是不认可、嫉恨别人的优秀罢了，不相信自己技不如人，于是拼命寻找对方的缺点不足，找到了就加以放大，通过贬低对方抬高自己。

其实狼狈又可笑。

但是加上亚纳的离去，面对这些夸大的流言蜚语，艾格真的病了。

为了治好双相，瓦尔登先生把艾格带出国了，亚瑟也终于看不见他了，也不再听见从前魔咒一般的他的名字。他以为他会快乐起来，但是没有。没有艾格，他暗自窃喜了一段时间，却仍旧活得平庸、孤独。

他交过一些朋友，却几乎都闹掰了。他发觉他的朋友都自私又讨厌，特别喜欢嘲笑人，最后却凄凉地发现他的那些朋友都很像他自己，像个品德低劣的小人。

艾格好像永远生活在光下，而他站在阴影里，觊觎那些光亮和美好，发现再努力也得不到之后，便想着要将光亮熄灭。

然而这样做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他仍旧在阴影里，甚至越陷越深。而且光是熄不灭的，反而愈发明亮耀眼，令他自卑、教他无地自容。

这些年来他终于也意识到过去的错误了，却仍旧拉不下脸去道歉，只在心里自责自厌。

走过街头，阳光倾洒下来，温暖明媚。他恍惚觉得他在走出阴影，终有一天会站到阳光下。

虽然可能并不耀眼，但总是比一身阴暗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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