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把他们赶出寨子!”
有人领头高喊,很快,几个人被群情激愤的村民推搡。
关键时候,傅言汐抢占高处,冷眼盯着他们,“我尊重你们恪守传统,但话不能随便说,你们说左姨是我们杀的,有证据吗?”
她指着杨璋,“他是你们看着长大的,难道你们也觉得他会对亲生母亲下手吗?”
后者在河边撕心裂肺痛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场面莫名有些凝滞。
傅言汐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冥顽不灵,肯定觉得我们是在诡辩,既然这样……”
“验尸吧。”
张真源打断她未出口的话,坚定有力说出了这个足以引起滔天巨浪的决定。
果不其然,众人哗然,就连杨璋都不可置信向他看了过来。
张真源冷着脸,“不是怀疑我们是凶手吗?那我们就验尸自证清白。”
村里人哪里听过验尸这种说法,在他们这里,但凡动了死者,就是和天神敌对。
旁人还没说什么,村长就先怒了,他用拐杖恶狠狠敲着泥地,“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把他们轰出去。”
“我们村子流传几百年,从来没得刨坟开棺,还要侮辱死人尸体叻道理,你们才来几天,就要造反咯,给老子滚出去,滚出我们村子!”
村民们一哄而上驱赶他们。
最后情况激烈难以抑制,杨璋带着他们逃回家中。
听着一墙之隔的骚动,韩研研坐立难安,“他们不会冲进来吧?我们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虽然他们把门堵上了,可薄薄一块门板,怎么拦得住凶神恶煞的村民?
杨璋坐在左漳萍停尸的屋前,眼角是为了护住傅言汐被打出来的淤青,他神经质地揪自己头发,而后突然抬头看张真源。
“你说验尸,是开玩笑的吧?”
他妈已经死于非命了,难道连个完整的尸首都保不住吗?
傅言汐蹙眉,她知道张真源的意思,但是如果不能给左姨留下完整的尸体,那她的内心也是过意不去的。
张真源脸色凝重,他慢慢的看向杨璋,语气认真严谨,“不是玩笑。”
他绕开杨璋走进屋里,几个人忙跟上。
左漳萍停尸三天,就算天气凉爽,也隐隐有股异味,更别提被水泡过的尸体更难保存,已经有苍蝇围着尸体嗡嗡转了。
张真源面不改色掀开白布。
“尸体确实有问题。”
当时在河边人多眼杂,他不好开口,不过现在既然有人把矛头对向他们,那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想办法自证清白。
“她被捞上来的时候,口鼻处没有蕈样泡沫,肺部也没有膨隆增大,所以我怀疑她是死后才被人抛尸到河里的。”
杨璋边听边观察左漳萍的状态,确实像他说的这样,除了嘴上的伤痕,她并没有任何外伤,就连指甲缝里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泥沙。
“所以我妈是被人伪装成溺死的?”杨璋声音沙哑,“就算证明了真是这样,又有什么用?”
傅言汐冷着脸回答他。
“能证明你不是弑母的畜生。”
要是能验证左漳萍的死亡时间,就能洗掉她们身上的杀人嫌疑。
张真源又补充道,“如果走运,我们还能提取你母亲身上的指纹,也许就能顺着这个找到凶手。”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撞开,一群村民冲进来,把傅言汐他们挡住,抬起左漳萍的尸体就往外跑。
杨璋气得眼都红了,试图跟拉着他的人拼命。
“你们要把我妈带到哪儿去?放开我,不许你们动她!”
抬棺的人三两下就跑出了院子。
村长走进来,脸色铁青,“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在我们这儿就没得验尸这一说,在我们给狗三儿妈找到坟地之前,你们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吧!”
这是要软禁他们!
别说杨璋,就连傅言汐他们也待不住了。
马嘉祺气的头都快炸了,再也忍耐不了这些村民。
“你们没有权利扣押我们,这是限制人身自由,你们这是在犯法!”
村长嗤笑。
“在我们村,我说的话才是法!”
大门从外面用铁链锁死,缺损的地方被堵住,杨家赫然成了临时监狱,彻底把他们和外界隔绝。
左漳萍的尸体就被放在杨家院子外。
杨璋试图翻出去,却被留守的村民用竹竿打回来,凭白添了一身伤痕,他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狗东西,放我们出去,我要带我爸妈离开这里,谁稀罕进你们的破祖坟,那些坑你们留着埋自己家里人吧!”
他言辞激烈,好几次逼得外面的村民想冲进来揍他。
一连僵持几天,直到左漳萍尸体都臭了,都没有人再提下葬的事情,他们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用想,这肯定是村长的意思,他压根就没打算给左漳萍下葬。
傅言汐走到门口,对外面看守的人道,“我要见村长,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你们可以当没听见,但是耽误了正事,后果自负。”
外面脚步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远去了。
杨璋站在墙角,像是疯魔了一样盯着左漳萍腐烂的尸体,傅言汐看着这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又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左漳萍,心里有些不忍,微微别开脸。
村长慢悠悠赶来,“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傅言汐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为什么还不让左姨入土为安?”
“尸体已经腐烂发臭了。”
这明显和前几天的说辞不一样!
提到这个,杨璋直接冲了过来,门被他撞得哐哐作响,早已经没了前几天的神采,“我求求你们,是我不懂事,求你们不要因为我,侮辱一个死人!让我妈下葬吧,求求你们了!”
心软的村民别开脸,毕竟这么些年都在一个村里,所以有些不忍看他。
倒是村长脸色冷硬,抽着水烟,一条人命在他眼里像是蝼蚁,“规矩就是规矩,我早就说非自然死亡不得入土,你又不是没听到。”
杨璋脸色瞬间狰狞,“那怎么办?那就这样任由尸体发烂发臭吗!”
村长对他的大呼小叫很不满,脸一黑,正要说话,就有人大喊着跑了过来,“不好了村长,羊娃快不行了!”
话音没落,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传来哀嚎声。
不远处传来哭泣声。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成这样了,小宝,快醒醒啊……”
“一定是神灵降下惩罚!我们遭报应了!”
村长脸色一变,急匆匆丢下句看好他们后就离开了。
傅言汐和张真源对视,皆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村长就回来了,黑着脸冲他们吼,“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村里的小孩都晕了,就连大人都上吐下泻,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
真是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
韩研研气不过,扬声回呛,“我们被关在这个破院子里,怎么动手脚?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们太蠢,神灵看不下去了,才惩罚你们呢!”
“你!”
眼见冲突愈发激烈,傅言汐上前把韩研研挡在身后,“我们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让我们去看看病患,对症下药,找出源头才能解决问题。”
村长冷笑,“你在我这里耍心机?想要趁机逃出去?你又不是医生,你懂什么?”
傅言汐冷眼扫过众人,“你们这么多人,还怕看不住我?”
“我以前学过医,你们要是想等着出人命,就还站在这里浪费时间,要是想救人,就放我们过去,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
韩研研立即紧张起来,她小声的问马嘉祺,“言汐什么时候学过医了?这要是他们发现她是骗人的,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马嘉祺心里也有压迫感,但是目前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喟叹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村长半信半疑的瞧着她,其他村民早就慌了心神,哪里晓得判断她话里的真假,纷纷哀求,“村长,你让她去看看吧。”
村长这才松了口,“放人吧。”
门上的铁锁链时隔几天后终于落地,他们得到了暂时的自由。
杨璋立刻冲到左漳萍尸体面前痛哭。
村长冷冷瞥了一眼,“既然已经这样了,那狗三儿妈的尸体你们就自己处理了吧。”
也省得放在这里戳大家眼睛。
傅言汐冷冷看他一眼,几个人将左漳萍送回杨家,只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和这群愚昧无知的村民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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