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的老先生教生离死别终有时.但他没教过有些分别是这样悄无声息的.不经意的一次见面就已经是最后一面.不经意的一次对话也已经是最后一次对话.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彻底错过,有些罪一旦形成就无法饶恕.
我永远也收不到十八岁的成人礼物了,是吗?
母亲哭的撕心裂肺,无论何时何地想起大哥都会掉眼泪,黎柔来祭拜她也不让,到最后还是爹爹拉着黎柔进来,说:“那小子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母亲忽然就不说话了,站在一边摸着大哥的衣服,伫立了良久.爹爹站在门口等,问我大哥去哪儿了,问我他是不是去外面疯玩了.
我说大哥不会回来了,他也不会呜咽着不明不白的哭起来.可第二天他又是一无所知地抱怨:“那畜生又不知道跑去哪儿疯了,不好好念书,就知道鬼混,真不知道以后老子怎么让他继承家业!”
母亲不理他,问过几回母亲哭了之后,爹爹不再问她.母亲谁都不理,我跟她说话她也是别过身子去,坐在竹椅上一边绣东西一边自言自语:“会过去的,会好的,都会过去的.”
我时常想,命运教会我们生离死别,教会我们拥有失去,教会我们熬过一切磨难,洗礼自身戾气,那谁来抚平岁月留下的伤口啊.那些被撕烂已经久治不愈的伤口,终究成了难以释怀的后遗症.越久越痛,无法触碰.
大哥死了吗?我从噩梦中惊醒,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我连夜赶去了宋家让自己又死了回心.这几天我总这样,总怀疑他没死,找各种方法去证明,让自己一次次失望,反复鞭挞,像是一种新的折磨.
黎柔找了份工作,但她总是处理和她本职工作不想干的事情.问她她也不说.但她多了个习惯,把大哥经常放在胸口的那张属于他们的合影,她也放在胸口,每次出差都带着.
她总说,她得时刻提醒自己失去过什么,到时候她才能求得大哥的原谅.我跟她说大哥从没怪过你.她流着眼泪说她知道.
好想大哥,怎么办呢?上海再一次发生暴乱,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是经济低迷,物价高涨,店铺倒闭,我工作的银行也关了门.原本不好过的日子变得更不好过起来.
母亲总是哭.她本来眼睛就不好,现在看东西更模糊了,爹爹抱怨地握着她的手在庭院里闲散:“让你不要哭,你非要哭,你怎么就那么好哭呢.”“可是我难过啊,唉”母亲轻叹,她总说种因有果,世事无常,人各有命.可她讨厌离别,更何况她失去的是自己的儿子.
“既然难过就不要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爹爹抱怨着,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爹爹有时候像是那个最糊涂的人,有时候又像是最清醒的人.但我明白,他们这对夫妻和乱世中无数人一样,在苟延残喘着活下去,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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