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草.流星之羽

万能龙套：灰灰草，我去年买的那件皮草外套呢？（中年女人）

灰灰草我马上去拿！

当时我只有12岁，踮着脚尖将佩佩舞的帽子系好，又急忙拿来皮草外套为夫人披上，擦亮先生的皮鞋。

然后我走出门，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为他们打开雇来的马车的车门。

万能龙套：记得在我们回来之前准备好洗澡水。

灰灰草好的。

马车渐渐走远了，我才飞快地回到屋里，摘下围裙，带上斗篷，冲出了小小的院长子。

灰灰草流星坠下之时，星羽停落湖间。

我哼着歌谣，来在微凉的湖岸边。

湖的对岸是几乎全镇人都去参加的音乐会，提琴声远远地飘过来，撩拨湖面上的星星，在微风中晃动。

这是我每个月最快乐的时光了。

暖暖：灰灰草，你唱得真好。

那一天，也有人这么告诉我。

万能龙套：你唱的真好，我……能有你的联系方式吗？（少年）

少年从灌木的阴影中走出来。

当时我吓了一跳，急忙跑开了。

暖暖：难道你不想认识他吗？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搭讪，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而且……如果他看到我的脸……还会说这样的话吗？

暖暖：怎么会呢？他看起来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

礼貌和教养都是不能相信的，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银月湖畔有天使的歌声”，这样的传闻就在镇上流传开了。

……

万能龙套：天使的歌声是什么样的呀？我在湖边走了这么多遍，怎么从来没有听过？（金发少女）

万能龙套：如果约瑟弗都说是天使的歌声，那肯定就是了！（矮个子的女孩）

万能龙套：……请别这么夸我。只是……我从来没有在镇上见过这个女孩，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动听的歌声，她一定是天使，偷偷降临在人间了。（少年）

买菜回家的我约约听到了那晚少年的声音。

那是14岁的约瑟弗，前不久才得到了王城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镇上的女孩都喜欢围着他。此时，听到他赞美别人，她们气的脸都羞红了。

我从没想过，会被人这样夸奖。也从没想过，会被其他女孩这样羡慕。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佩佩舞：这歌声真是太动听了……

万能龙套：你一定是星羽天鹅的化身。（小镇少年）

万能龙套：看那！是流星雨！（金发少女）

我提起裙摆，踏在流星划过的湖面之上。在湖水中，我看到一张干净漂亮的脸。

灰灰草这……是我吗？

万能龙套：我终于又见到天使了。（约瑟弗）

梦中与约瑟弗向我伸出手。

那一晚梦中的流星雨，深深的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提琴音乐会的夜晚。

暖暖：你看起来……没有上次那么开心？

嗯，今晚，我无法踏出家门。

灰灰草约瑟弗……会不会在湖边？

我穿上了斗篷，却把自己关在壁橱里，没有勇气踏出家门。

提亲声远远的传来，几不可闻。

暖暖：怎么了？你不想见他吗？

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听到遥远微弱的提琴声和鼓掌声，听到它们渐渐停歇了下来。

我抱着膝盖，丑陋的眼中流下了懊悔的泪水，一夜未眠。

第二天天亮时，我踩着鸟鸣声悄悄的来到薄雾遮笼的湖畔。

湖上吹来的风带来寒意，星光隐避在渐渐发白的天空，湖面在雾中显得有些灰沉。

谁也没有来过。

灰灰草……回去吧，还有准备早饭呢。

我回头走去，星羽草间的一束微光吸引而我的注意。

灰灰草这……是什么？

我走近，看到一封精心装饰的信件。

我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邀请函：下个月的剧场演出，我会和老乐师一起登台表演，你方便与我一同出席吗？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伴唱。

我有些慌乱的揉了揉信纸，把它丢到草丛里，赶紧往家跑去。

灰灰草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登台表演？

但我却已经背下了这匆匆一眼看到的信的内容，它反复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邀请函：……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伴唱。

鬼使神差地，我还是回到了湖畔，将草丛里的信捡了回来。

暖暖：所以，你会应邀参加吗？

当然不！只是……想留下纪念而已。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邀请。

在湖畔耽误了太长时间，我回到家的时候，佩佩舞已经醒了。

她头发蓬乱，一脸不满地盯着我。

佩佩舞：为什么早餐没有送到我床前！你这丑八怪，想让我把你赶出家门吗？

灰灰草我马上就去准备了。

佩佩舞：等一下！你到哪里去了？

灰灰草我、我没去哪里。

佩佩舞：是吗？那……这是什么？

她一把抽出我口袋里的信。

灰灰草还给我！

佩佩舞：……这是……约瑟弗的邀请函？

灰灰草不……这……

我的心里一阵紧张。

佩佩舞：约瑟弗寄到家里来的吗？他想邀请我去为他伴唱！天哪，这是真的吗？！

她捧着被我揉皱又摊开的邀请函，一脸万分幸福又感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突然，她的表情一变，恶狠狠地盯着我。

佩佩舞：你为什么藏起寄给我的邀请函！

灰灰草什么？我没有……

佩佩舞：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真是个贱种！

灰灰草……

佩佩舞：别这么看着我，你也太丑了……啧，你的父母真是不幸，怪不得他们要把你丢掉。

灰灰草你……别胡说八道！

不是！不是她说的这样的！

手上的餐盘摔在了地上。

佩佩舞：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一脸惊恐地不断后退，手上还拿着我的邀请函。

佩佩舞：呜哇！妈妈，这个丑八怪好吓人啊！我们把她赶走！呜哇！

她哭着跑向起居室，漂亮的脸上露出委屈又可怜的神态。

我收拾好地上的餐具，没流一滴眼泪。

然后，我在小黑屋里被关了一整天。

但我还是没流一滴眼泪。

暖暖：……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像你这样可爱的孩子哭的话，大人会心疼地不断安慰你。但我哭的话……只会被踢上几脚、被用抹布盖住脸、被说“丑的我要吐了”……所以我不会哭的。

暖暖：但……就算没有流泪，你其实还是在哭的吧？不是吗？别难过了，我知道那是你的邀请函，佩佩舞才是抢东西的人。

……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懂的。

暖暖：对不起……我只是……

……算了。

后来……约瑟弗演出的那一天到了。

我戴上了自己的斗篷，遮住脸上的胎记，深吸一口气，踏出了家门。

万能龙套：……这两个月以来，我总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音乐湖畔，可惜，再也没有听到过天使般的歌声……（约瑟弗）

我低着头，紧紧抓着斗篷，穿过人群，来到靠近舞台的小角落。

万能龙套：如果星空听到了我的祈愿，是不是把我的邀请函送到了天使的手中呢？

约瑟弗在剧场的舞台上，就像是真正的王子，诉说着自己的衷情。

万能龙套：如果，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您真的回应了我的呼唤，就请在这湖畔再次歌唱吧。

他鞠躬，开始了自己的演奏。

他微微皱着好看的眉毛，提琴声也轻微地颤抖。

暖暖：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的歌声呢。

我可能也一时被迷惑了，竟然低低地和着提琴声开始歌唱。

他的琴声愣住了。

然后，更加有力地继续演奏。

我的歌声被提琴声拥抱，也越来越自由地飞翔起来。

我闭上双眼，在人群中，在湖岸边，全心歌唱。

像是走进了那个流星划落的梦。

音乐渐渐停下后，约瑟弗走向舞台，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我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也许……他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万能龙套：银月湖畔的天使，我可以——

他抬起头，话声戛然而止。

14岁的少年看着我，脸上的微笑被凝固，露出我再熟悉不过的惊恐表情。

万能龙套：啊，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迟钝的移开视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仿佛从天边瞬间沉到了深深的湖底，身子变得又冷又僵。

我知道我要赶紧跑开，却只是用力攥紧了自己的斗蓬，假装自己不在这里。

佩佩舞：谢谢你的邀请，不过被认错的话，淑女可是会不高兴的。

佩佩舞的声音从我身前传出来。

万能龙套：啊，认错了自己的天使，我真是太蠢了！（约瑟弗）

人们都笑了起来。

佩佩舞：扑哧……但，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

万能龙套：就让我再为你拉起提琴伴奏吧，舞台的中央是留给你的。

约瑟弗牵起佩佩舞的手，走向舞台。在热烈的欢呼声中，他拉起提琴，佩佩舞开始歌唱。

不……快别唱了。这歌声也太难听了吧。不是吗？

人们陶醉在歌声中，如痴如醉地看着舞台上的佩佩舞。

……为什么？

那绝对不是同样的歌声。

那绝对不是天使的歌声。

那不是我的歌声！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说出来？！

舞台上的约瑟弗沉浸在演出中，一眼也没有再看向我。

万能龙套：真是可怜呐，那个穿斗篷的女孩……（中年男性声音）

万能龙套：别说了，我刚看到她的脸，哇，被吓了一跳……（中年女性声音）

万能龙套：嘘，小声点，她听得的到。

我多么希望此时能发生什么，让这个剧院里所有的人都消失。

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握紧双拳，用最后的力量逃离了剧院。

提琴声还是那么悠扬，银月湖沉默而温柔。

但……越远越好，离开我的世界吧！

我从未如此憎恨那似乎可以靠近的星空。

令人沉沦的幻觉，一如人们苦苦盼望的流星。

流星不会到来，属于我的明天是沉沉的黑暗。

暖暖：他们都太过分了！

过分吗？对我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没想到吧？就算是我这样的模样……心也不是一开始就冰冷坚硬的。

可是当我渴望爱的时候，就一定会被伤害。

这种痛苦和煎熬……即便这样看我的回忆，你也不会感同身受的。

所以，请你别说任何话，别再来安慰我了。

我的心，已经接受不了任何伤害，更接受不了任何温暖了。

暖暖：但我看到了……舞台一侧的老乐师看着你离开的背影。

他的琴声微微颤抖……我听到了。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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