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昕的左手不方便,但是还是不停的给严浩翔夹菜。
在严浩翔不注意的时候,时不时的瞟向了温南枳。
温南枳知道她现在很得意,面无表情的接受着她的目光。
林宛昕微微皱眉,看着温南枳的表情,反倒是有些不爽快,她刚才趁机吻了严浩翔就是想给温南枳一个下马威。
但是严浩翔却并不如林宛昕所想的那样深情款款,她总觉得哪里缺了什么。
林宛昕扫了一眼身边的严浩翔,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一定要赶紧拿下严浩翔。
林宛昕:严先生,我看你心情一直不好,要不然我陪你喝点酒吧?听说你很喜欢红酒。
林宛昕善解人意的望着严浩翔。
严浩翔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声音一沉,
严浩翔:不用。
温南枳看向严浩翔,他不是喜欢喝酒,他只是想用酒麻痹自己,醉晕自己,好让自己能休息片刻。
当温南枳诧异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时,林宛昕直接从酒柜里拿了一瓶女佣放在里面的酒,都是严浩翔常喝的品种,应该是女佣为了讨好林宛昕刻意放在这里营造气氛的。
林宛昕:严先生,我受伤了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陪你尽兴。
林宛昕柔声细语,说话间已经替严浩翔倒了一杯酒。
林宛昕受伤,严浩翔身上其实也带着伤。
让温南枳奇怪的是,以严浩翔和林宛昕现在的关系,严浩翔居然没有告诉林宛昕他受伤了。
林宛昕将酒杯推给了严浩翔,想着今天务必要将严浩翔灌醉。
温南枳从林宛昕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算计,她不知道严浩翔有没有看到,只能静静的观察着。
她看到严浩翔还是接过了酒杯,她的心底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是脚下的步子却跨了出去。
她找借口道,
温南枳:我收一下空盘。
手里大托盘放在茶几角时用力一推,盘子撞盘子,直接把那瓶酒和酒杯撞在地上,摔碎了。
林宛昕:啊!
林宛昕生气的起身,
林宛昕:南枳,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伤了严先生怎么办?
温南枳:对不起。
温南枳垂下头。
严浩翔也站了起来,掀了饭菜,油腻的残渣全部都泼在了温南枳的身上。
严浩翔直接拿了酒柜里的另一瓶酒,放在了温南枳面前。
严浩翔:可怜我吗?那你把这一瓶都喝下去。
说完,严浩翔又坐了下去,双臂展开,长腿交叠,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温南枳这才想起忠叔曾经给她的忠告,不要去怜悯严浩翔,这样只会激起他最深处的恨意。
越是要强的人,宁愿痛着,也不愿别人施舍所谓的善意,尤其是来自仇人的。
桌前只有林宛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加听不懂严浩翔和温南枳之间的对话,这样的不理解让林宛昕更有危机感。
温南枳颤巍巍的拿过了酒,舔了一下干巴的唇瓣,闭着眼仰头喝下了一瓶酒。
她放下空酒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粉色,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严浩翔:滚出去。
她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门外的忠叔看着她摇摇头,扶着她下了楼。
温南枳倒在房间的地上,已经损坏关不紧的门透着缝,让她看清楚门外的人来来去去。
直到半夜,她带着五分的醉意起身走了出去,安静的走廊里已经没有别人的身影。
她扶着墙走近厨房,找到了保鲜膜,将自己的腰间裹紧,然后进了浴室,从上到下把自己身上的油腻味洗干净。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倒下后便一动不动。
……
偏偏五分钟后,楼上响起了多人走动的声音。
温南枳趴在床垫上,没有关紧的门传来了女佣在楼下的讨论声。
万能角色:严先生又头痛了,赶紧煮药。
林宛昕:现在不是有林秘书吗?我以为有了她,严先生的心病就能好了,怎么又头疼了?
万能角色: 嘘,管家不是说了不让乱说吗?不过我也好奇,刚才严先生在三楼发脾气,林秘书想上去管家直接拦住了不让她进去,管家不怕严先生责怪吗?
女佣八卦道。
另一个也附和着,
万能角色:问题是林秘书让管家去问严先生让不让她进去,结果严先生没同意,我还以为林秘书是最特别的那个,这不还是没什么用?
两个女佣压根没有发现黑暗之中门后的温南枳是睁着眼睛的,两人讨论着进了厨房。
温南枳依旧盯着那道透着亮的门缝。
突然,忠叔匆匆忙忙的进来,将温南枳扶起,顺势将琵琶塞进了她的怀里。
管家:南枳小姐,这次恐怕又要麻烦你了,就当是帮我了。
忠叔歉意道。
温南枳摇头不肯去,但是最后还是被忠叔扶着上了楼。
这还是温南枳第一次上三楼,楼梯间站着一个女佣和林宛昕。
林宛昕要进去,女佣不敢违抗严浩翔的命令,只能拦着。
管家:南枳小姐,劳烦你一趟,算是我求你帮忙了。
忠叔念叨着。
温南枳受不起忠叔的请求,只能应下。
林宛昕:凭什么她可以进去?
林宛昕一时没有绷住自己的温柔面具,一把扯住了半醉的温南枳。
温南枳抱紧了手里的琵琶,头也晕乎乎的。
忠叔让女佣拉开林宛昕,轻声警告道,
管家:林秘书,注意你的身份,南枳小姐是严太太 自然可以进去,出什么事我会向严先生解释。
林宛昕:管家!严先生都不承认她,你这样做就是违抗严先生!
林宛昕气愤的瞪着忠叔,总觉得这个严家多了一个和自己唱反调的人。
忠叔虽然着急,但是语气却保持着谦卑,
管家:林秘书,麻烦你让一让。
林宛昕看楼下的女佣也上来了,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只能咬着牙看着忠叔将温南枳送了了进去。
温南枳一走进去,就踩到了满地的玻璃碎渣,冰冷的空气中让她的脑子有些清醒,呼出的气息都裹着寒气。
她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在光亮的灯光下才看清楚了严家禁忌之地长什么样子。
空旷偌大的房间,一张黑沉的四柱大床,床柱上龙凤的挂钩巧妙的含着床三面的纱帐。
阳台前放着一张雕刻细致的方桌,一左一右两张软椅。
严浩翔就坐在其中一张软椅上,脚边也是碎落的酒杯,双臂随意的垂着,尖细的指尖滴滴答答缀着红色的酒水,漆黑的身影都快和软椅混合在一起。
房间中还有两扇门,然后就剩下一个斗柜,上面放满了照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空荡荡的白墙。
孤寂的人。
像是一副被掏空的躯壳。
严浩翔:忠叔,我不想喝药,你们都散了吧。
严浩翔的声音像是忍耐着什么剧痛,咬着后槽牙才面前串联出一句话。
听闻,温南枳更不敢动,站在一排窗前,不知所措。
温南枳:严先生,是……是我。
乒乓一声,严浩翔把小方桌上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他双手撑着头,怒视着她。
严浩翔:滚!都给我滚!
温南枳害怕的一抖,很想离开这个禁地,但是想到忠叔请求的她的样子,忠叔应该是也把严浩翔当做他的孩子了,真情实意的担心严浩翔而已。
温南枳借着剩下的三四分醉意,提着一口气,小心踩过地上的碎渣,抱着琵琶在严浩翔对面坐下。
温南枳:严先生,弹完我就会离开这里。
严浩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下你?你再不滚,我就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严浩翔阴沉沉的脸上滚落汗滴,额头的青筋暴了出来,嘴角紧绷,双手握拳,话语间满是警告。
他幽深的眼中掀着风浪,面色却不露一丝痛感和忍耐,像一头受重伤却不肯倒下的猛兽,依旧张牙舞爪,戒心满满。
他也是一个能忍的人。
温南枳在软椅上迟疑了片刻,还是摆好了弹琵琶的动作。
她深吸一口气,听到了窗外的风声,望出去才发现这里才是严家视角最好的地方,阳台的窗户像是一幅画框,清亮的月光将楼下的花园描绘的错落有致,重影交叠,虽然黑影重重却带着轻盈柔和的月光。
可想知道白天坐在这里看到的景色。
树影中的花瓣穿过画框,潺潺飘落,落在了温南枳和严浩翔的发间和脸上。
空气里洒在地上的酒香混着花香,将温南枳的醉意又上提了几分。
她眼中的严浩翔变得有些迷离,却少了很多戾气,模模糊糊倒是没有那么可怕了。
温南枳:严先生,对不起。
她的指尖滑过琴弦,慌乱的前调渐渐进入了佳境。
温南枳:浮云散,明月照人来,柔情蜜意满人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春风吹,春燕归,桃杏多娇媚,侬把舵来郎摇桨……
这是她妈妈手把手教她的苏式小调,是她唯一会唱的一首歌。
可能是今天和妈妈通过电话后,让她想到了这首歌。
虽然及不上她妈妈的吴侬软语,但却是她此刻最能寄托的感情的方法。
学琵琶是为了讨妈妈开心,可是她的声音并不适合唱歌,哼调子时还算娇软,唱起歌来便会不自觉的带着颤音,吐字不清。
这首小调是妈妈最喜欢的,所以她很努力的学会了。
想起妈妈,温南枳便无法忽略自己的母亲还被人囚禁着,歌声又开始发颤,甚至带上哭腔,眼泪也止不住的滑落。
积压的委屈和悲哀让她的歌声变成了哭声,她一直在严浩翔的面前忍着不肯哭,这份倔强在此刻也支离破碎。
她索性就着琵琶声哭了出来。
原本眉头微微舒展的严浩翔,听到歌声骤然变成了起起伏伏的哭声,闭目片刻睁开后便看到一张哭得涨红的脸蛋。
醉意晕红的脸颊,从肌肤里面透出的粉红,层层叠加后像是朱砂的晕染,娇艳下楚楚动人。
温南枳哭和不哭完全是两种神态,前者透着苍白的倔强,后者就像落在他掌心的花瓣,娇弱让人不忍。
温南枳的哭声渐大,弹琵琶的手一停,空荡荡的房间放大了她的哭声。
严浩翔只是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她,褪去头疼后,他慵懒的坐着。
严浩翔:继续哭。
低沉沙哑的声音溢出薄唇。
温南枳一哽,眼泪瞬间收住,含着泪看着严浩翔,剩下的那丁点醉意消失殆尽。
严浩翔靠着座椅的身子突然前倾,长臂伸出,揽过温南枳的脖子,用力一拉,温南枳便跪在了他脚边,被迫仰着头看着他。
严浩翔一低头,发丝上的花瓣便坠落,沾在了她泪湿的眼下,粉白的花瓣挡住了她小半的视线,迷离中看到的严浩翔都被晕染成了这种粉白的柔嫩色彩。
尤其是在严浩翔强吻她的时候,花瓣贴在了两人的唇上,凉凉的柔软中强迫的吻都带上了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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