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看了一眼在自己旁边蜷缩着的虚弱女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冰冷的蓝色眼睛静静地观察着正在吞噬着一人身体的怪物。
那个怪物有着蓝白色的皮肤,而且身上的骨头似乎是黑色的,在怪物的皮肤上像是一条条丑陋的伤疤,猩红的眼睛,尖利的爪子,牙齿像一把把小刀,轻易的割下来尸体上的一块肉,随后那怪物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把那块肉送进嘴里,就像在吃法式大餐般缓慢、慢条斯理,但这一幕落在奈布的眼里,却让他恶心的想吐。
或许是因为上过战场,或许是因为他见过比眼前场景更血腥的场面,所以现在他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观察这个怪物。
这怪物……似乎和在那场游戏里和蜡像师曾血战过的那只怪物属于同一种族。但那只怪物已经被黛安小姐杀死了,听艾米丽说脑壳都被砸碎,心脏也被刺穿了,按理来说肯定活不了的,所以这只或许是那只怪物的兄弟。
他垂下眼帘,注视着被怪物撕扯肚皮露出一大堆肠肠肚肚的可怜人。
带着羽毛的帽子沾染上了血迹,被随意丢弃在一边,凯文空洞的眼眶望着天空,似乎在沉默的发呆。这是庄园里的凯文从不会出现的神情,因为他总是笑呵呵的,幽默且搞笑的对女性们搭讪。而现在,他的神情安详且平和,怪物还在撕扯着他已经没有了生息的身体,吮吸着他身体里源源不断流出的滚烫血液。
奈布记得,这家伙在被咬断喉咙之前,曾望着灰暗的天空,被钳制住的喉咙最后发出了几个字。
“安吉丽……”
只是发出了几个字,他就像被掐住喉咙的鸟一样永远的失去了再次发出声音的资格。
而他就躲在一旁阴暗的角落,拖着虚弱的女孩躲藏着。
精神迷迷糊糊的特雷西也在他的身边,这个身体羸弱的女孩似乎是因为饥饿和长途跋涉而导致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但所幸没什么大碍,睡一会应该就好多了。
不过现在很明显不是睡觉的好时候。
这怪物似乎很钟情于喝血,而对内脏和皮肉毫无兴趣,凯文身体里的血很快就会被吸光,现在,奈布面对着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还昏倒着的特雷西很明显便是一个累赘,带着她绝对跑不快。如果抛下她,那怪物在吸完凯文身体里的血后便会转移目标放到无害的女孩身上,而趁着这个时间,他可以弹护腕跑的远远的,怪物找不到他,便不会再去追了。
第二个选择,为了保护虚弱的女孩,为了赢取那么一丝丝的生机,他需要拿起廓尔喀军刀,和眼前强大的怪物拼死一战。但应该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他赢不了眼前强大的怪物,会和身后的同伴成为怪物的食物。
奈布冰蓝色的眼睛转向怪物,转向对方露出的脊背。
廓尔喀军人的军刀绝不能向同伴挥去。
同样,廓尔喀军人也绝不会做出抛弃同伴自己逃生这一种懦夫的举动!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拿出腰间的军刀站了起来,然后缓慢站到了怪物的背后。
咯吱作响的脚步声引起了怪物的注意,怪物吸干最后一口血,回头眯着猩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奈布一条腿往后挪了挪,随后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去。
怪物的速度很快,比他要快上好几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怪物就已经调整好姿势,尖利的爪子袭向他的脖子。
奈布抬起了胳膊,用自己的肩膀和手臂替脖子挡住了致命一击,但被利爪撕扯开的血肉钻心的疼,而奈布却跟感受不到一样,冲进对方的怀里,在撞到对方后迅速抬起另一只胳膊狠狠的把军刀扎进了对方的脊柱。
但怪物并没有如他所料的因为脊柱被扎穿而痛苦倒下,反而张开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住了奈布的半张脸。
他并没有退缩,即使自己的脸已毁容,即使怪物的爪子毫不留情的扯断了他另一只手腕。
他抬起还抓着军刀的手,拔出沾染上血迹的军刀,被咬住的脸让他和怪物的距离靠的很近,而怪物的利爪也深陷奈布背上的皮肉之中。
这像是一个拥抱,奈布的左手断了,右手中的军刀在怪物的背上瞄准着,而怪物的嘴咬住了奈布的半张脸,同时也将利爪插进奈布的背上,将他“抱”在怀里。
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他们在给予对方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拥抱。但对于奈布来说,这是死亡拥抱,是死神即将带他下地狱之前,给予他的一个充满危机的拥抱。
他的手臂晃了晃,精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到达顶峰的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
他的思绪倒流,或许该称之为走马灯?然后他看到了一幕让他意外的场面。
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了,他在参加一场再正常不过的游戏,在和别人双修机子时,旁边的人愉悦的开口了。
“哈,早上好啊,萨贝达先生。”
梅薇思·黛安,一个性格开朗的救人位,愉快的表情,开心的眼睛,他看了一眼对方漂亮的淡灰色眼睛,没说话。
“大部分生物身上最脆弱的东西其实是心脏,这句话你怎么看呢?哈哈,反正我是觉得这句话挺对的了。”
他还是在低垂着头,默不作声的破译机子。
“要记住我的话,萨贝达先生。”
“一定不要忘哦。”
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眼睛。
对上了那双平静的眼睛。
—
—
—
思绪回笼,他感觉自己的半张脸和脊背受到了钻心的疼痛,他紧握军刀,却不知从何下手。
梅薇思的话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 大部分生物身上最脆弱的东西其实是心脏,这句话你怎么看呢?哈哈,反正我是觉得这句话挺对的了。”
艾米丽说:“那怪物死的挺惨的,脑浆都被打出来了,脑壳也被砸碎了,心脏处更惨,那心脏被刀刺了好几下,几乎烂成一团肉泥了。”
“大部分生物…最脆弱…心脏…”
“心脏…被刀刺了好几下…烂成一团…”
“…心脏…”
“心脏…心脏…”
心脏。
心脏。
心脏。
奈布猛然睁开眼,恍惚的精神一下清醒过来。
心脏!攻击这怪物的心脏!
他高高举起的军刀,猛的插进了怪物后背对应的心脏处。
“艹你妈!”
奈布忍着疼痛对怪物骂出一句脏话,同时手臂使出全身力气,深深的扎进了怪物的心脏。
然后怪物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它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它松开嘴,拔出利爪,奈布无力的摔下去,怪物的手向后伸去,妄想拔出军刀,但因为爪子太大和露出的刀把太小,军刀压根就拔不出来,怪物惨叫着,捂住了自己心脏处。
被摔在地上的奈布神经放松下来,他冷静的看着那怪物抽搐着倒在地上,浑身僵硬的死在了原地。
他眯起了眼睛,大量失血让他感觉四肢软绵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吃力的回过头,看着在阴暗处安眠的特雷西,吐出几个血泡泡,只剩下一只的冰蓝色眼睛还在凝视着女孩。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的吗?
好吧,虽然说在最后他还是摆脱不了死亡的结局,但至少,他杀死了那只怪物,保住了特雷西的命。
谢谢你,梅薇思。
他在地上换了一个舒适一些的姿势,闭上眼睛,温和的,坠入了永恒的梦乡。
平缓的呼吸声慢慢的消失。最后,只剩下了特雷西依旧平和的呼吸,女孩安稳的沉睡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奈布·萨贝达的头像,在大屏上和凯文·阿尤索一起逐渐灰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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